第97章 请达摩面壁盏(2 / 3)

拔起的刺,是杀给天下人看的那只鸡。”

沈桃桃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一股悲凉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是啊,在绝对的皇权面前,真相是什么重要吗?

季家不过是这场权力倾轧中,一枚微不足道却必须被碾碎的棋子。

一个用来泄愤,彰显皇权不容侵犯的牺牲品。

她甚至能想象到,皇帝震怒之下,根本不需要任何证据,只需要一个泄愤的出口。

季氏,这个曾经煊赫的瓷器世家,就成了那个最合适的祭品。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窒息感,手指微微颤抖着,继续往下翻看卷宗。

后面的内容,更加触目惊心。

是季家被查抄的清单,厚厚一叠,密密麻麻。

沈桃桃的目光猛地顿住,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最下面一行小字上:

“季氏家主季怀远,闻讯惊惧过度,失禁瘫软于地,涕泪横流状若疯癫。”

“季氏长女季岁岁,年十七,献季氏传家之宝‘达摩面壁盏’,并,霁月窑全部库藏珍宝地契,银票。

总计纹银三百七十万两,黄金十二万两,古玩珍器尽数充入内库。”

“帝感其诚,念内侍总管蔡忠贤进言‘霁月窑,匠人之心,望陛下留一丝香火。

’”

“遂得法外开恩,改判季氏满门流放宁古塔,遇赦不赦。”

沈桃桃的心一颤,十七岁的季岁岁,在那个血雨腥风的夜晚,在父亲瘫软如泥,禁军刀剑出鞘的绝境之下。

她站了出来,献出全部家产和传家之宝,只为换得满门一条生路。

这需要怎样的勇气和智慧。

“达摩面壁盏……这盏是什么,竟然能抵得上满门性命?”

沈桃桃下意识地看向谢云景,眼中充满了不解。

谢云景微蹙了一下眉头,才缓缓说道:

“相传,南朝梁时,达摩祖师渡江北上,于嵩山少林寺面壁九年。

悟道之时,天降神泥,遇火不化,遇水不融,色如琉璃,质若凝脂。

少林方丈慧可禅师,感念神迹,取神泥,请当时隐世制瓷圣手‘泥菩萨’,耗时九载,方得一盏。

盏成之日,霞光万道,瑞气千条,梵音隐隐。

盏壁薄如蝉翼,透光可见人影,轻叩声如龙吟。

盏内注水,水波不兴,如镜面平滑。

盏底天然形成达摩祖师面壁参禅之影,须眉毕现,衣袂飘然,栩栩如生,仿佛祖师真身隐于盏中。”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神往:“此盏乃佛门圣物,亦是瓷器史上不可逾越的巅峰。

千年来辗转流传,历经战火,最终为季氏先祖所得,奉为镇族之宝,秘不示人。

非灭族之祸,绝不现世。

其价值已非金银可衡量,乃无价之宝。”

沈桃桃听得目瞪口呆,这简直是神乎其技,难怪能让皇帝动容。

“那季岁岁她……”

沈桃桃难以想象,“她是怎么在那个夜晚,说服族老们交出这传家之宝的,又是怎么在那种情况下力挽狂澜的?她才十七岁啊。”

谢云景的目光重新落回卷宗上,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十年前那个血雨腥风的夜晚,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令人心悸。

成王伏诛后,禁军围府,季府朱漆大门被轰然撞开,如狼似虎的士兵手持火把利刃,蜂拥而入,瞬间将诺大的府邸围得水泄不通,刀光映着火光,杀气腾腾。

季家当代家主季怀远,正与几位族老在书房赏玩新得的钧窑笔洗,闻听管家连滚带爬报来的噩耗,当场如遭雷击。

手中价值千金的笔洗‘哐当’一声摔得粉碎,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浑身筛糠般颤抖,‘噗通’一声瘫软在地,一股腥臊之气弥漫开来,竟是……屎尿齐流。

口中只会无意识地喃喃:“完了,完了,霁月窑,百年基业,毁于我手……”

状若疯癫。

“族中长老面如死灰,踉跄着冲向祠堂,整个季府如同末日降临,哭声震天,绝望弥漫。

仆妇下人四散奔逃,杯盘狼藉,一片混乱。

唯有季岁岁。

她一身素白孝服,当时其母新丧未久,孝期未满,立于季府正堂,脊背挺直,如寒梅傲雪。

面对步步紧逼的禁军,她面不改色声音沉静,穿透了满院的哭嚎:“禁军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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