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面画了个十字。
这次凿冰的声响格外清脆,冰碴子溅到棉袍上带着河腥味。
林默帮着拽渔网时,现网眼上挂着片银鳞——足有铜钱大小,在暮色中泛着珍珠母的光泽。
"
起!
"
随着何大清一声低喝,渔网拽出个惊人的弧度。
冰窟里银光爆闪,十几条四腮鲈裹着冰雾冲天而起,鱼鳞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
何雨柱抄起葫芦瓢舀水泼鱼,却见泼出的水在空中就冻成了冰珠。
"
当心冰裂!
"
林默突然按住水桶。
某条鲈鱼疯狂甩尾,溅起的水花在冰面蔓延出蛛网纹。
何大清抄起烧火棍横在冰缝处:"
快撤网!
"
众人七手八脚拖网上岸时,冰窟突然塌陷出个丈许宽的冰坑。
浑浊的河水中,隐约可见成群的四腮鲈在冰层下游弋,鱼脊划出的波纹宛如流动的琉璃。
"
可惜了这窝鱼崽子。
"
何大清往冰坑里撒了把鱼食,"
开春化冰就能长到两斤重。
"
转身时,林默瞥见他往冰坑里丢了块油纸包着的物件,在河水中打了个旋便消失不见。
子时三刻的什刹海冰面泛着幽蓝冷光,林默的棉靴碾过碎冰出细碎的呻吟。
八只柏木鱼桶在冰车上摇晃,桶壁凝结的冰晶折射着月光,像是撒了一地碎银子。
"
扶稳了!
"
何雨柱突然低喝,冰车猛地向右倾斜。
林默伸手去拽麻绳,却摸到满手黏腻——某条四腮鲈正用尾鳍拍打桶沿,伤口渗出的血珠在零下二十度的寒气中凝成珊瑚般的冰棱。
何大清举起马灯照向冰面,昏黄光晕里,几道新鲜裂纹正蛇行着向冰车逼近。
"
卸桶!
"
何大清话音未落,何雨柱已抄起枣木撬棍插进冰缝。
林默闻到浓重的河腥味混着薄荷香,那是冰蟾散在寒夜里蒸腾的气味。
王府朱漆角门吱呀开了条缝。
管家王福举着美孚灯探出头来,狐皮暖耳在寒风里抖成两团雪球。
"
怎么才到?参议的宵夜都撤了。
"
他伸出戴着翡翠扳指的手,在鱼鳃上重重一掐。
林默看见那条尾鳍带伤的鲈鱼突然剧烈抽搐,暗红冰碴簌簌落进木桶。
王福的三角眼在灯影里眯成缝:"
这鱼鳃乌,怕是"
话没说完,何大清已经掀开最中间的柏木桶。
十二条鎏金鲈鱼在冰水中缓缓游动,鳞片泛着珍珠母的光泽,每条鱼尾都结着薄霜。
"
用同仁堂的冰蟾散吊着魂呢。
"
何大清从怀里掏出锡盒,指尖沾了点琥珀色膏体抹在桶沿。
方才还蔫头耷脑的鱼群突然摆尾,溅起的水花在灯笼光里凝成细碎冰晶。
王福的鼻尖几乎贴到冰面:"
数儿不对吧?说好三十条。
"
他的貂裘下摆扫过木桶,沾了片银鳞。
何雨柱的拳头在棉袍里攥紧——他们明明捕了三十六条,路上被稽查队截去六条最肥的。
"
军爷们体恤弟兄们辛苦。
"
何大清突然掀开棉袍,露出腰间别着的铁勺,"
王参议要的醉鲈,得用什刹海头茬冰水镇着。
"
说着用勺柄敲了敲木桶,冰层下竟传来空洞回声。
林默这才现桶底垫着层蜂窝灰冰,每条鱼腹下都压着块瑞蚨祥的蜀锦碎片。
五更天的梆子惊飞檐角麻雀,王福终于甩出个红纸包。
何雨柱伸手要接,却被铁勺拦住。
"
劳烦您过过戥子。
"
何大清的笑纹在灯影里像道冰裂。
账房先生的算盘声穿过回廊时,林默瞥见西厢房亮起烛火。
某个梳着爱司髻的身影在窗纱后一闪而过,腕间的翡翠镯子碰出清响。
王福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美孚灯在穿堂风里晃成个橘色幽灵。
"
这鱼尾的伤"
管家突然用指甲挑起片带血的冰碴,"
怕不是前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