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信封里还有一卷用红纸扎着的钞票,摸上去厚实挺括。
"
这"
林默的喉结上下滚动,嗓子突然干得厉害。
雷局长宽厚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表达了赞许又没碰到伤口。
"
本来要开表彰会的,考虑到保密需要就简化了。
"
他压低声音,凑到林默耳边时,林默闻到了他身上的烟草味和墨水味。
"
陈政委特意交代,等你满十六岁直接去侦察连报到。
不过"
他瞥了眼正竖着耳朵往这边蹭的小豆子,"
这事还得保密。
"
"
林默哥要当兵了?!
"
小豆子的惊呼像炸雷般在院里炸开。
男孩手里的绿豆汤"
咣当"
一声掉在地上,瓷碗摔得粉碎,碎片和豆汤溅得到处都是。
这一嗓子把全院人都招来了,连平时不爱凑热闹的许大茂都从屋里探出了头。
"
等等!
"
小豆子突然挤到雷局长跟前,仰着那张沾着灰尘的小脸,眼睛亮得惊人:"
我也要参军!
我今年十三了!
"
"
胡闹!
"
小豆子娘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后面,一把揪住儿子的耳朵,力道大得让男孩龇牙咧嘴。
"
毛都没长齐就想当兵?先给我把《三字经》背熟了再说!
"
众人出善意的哄笑,但很快就在雷局长严肃的目光中安静下来。
林默注意到雷局长微不可察地使了个眼色,他跟着走到院角的葡萄架下。
浓密的葡萄叶在两人头顶投下斑驳的阴影,一串串青涩的小葡萄散着淡淡的果香。
"
炸药的事处理完了,"
雷局长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淹没在风吹葡萄叶的沙沙声中,"
但我们在刘建设的住处现了这个。
"
他从内兜掏出一张照片,边缘已经有些卷边。
照片上是个模糊的人影,只能辨认出是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一辆黑色轿车旁。
林默接过照片,借着葡萄叶间漏下的阳光仔细端详。
照片上的男人侧着脸,只能看到半个轮廓,但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却透过模糊的影像传递出来。
他摇了摇头,将照片递了回去。
雷局长叹了口气,将照片重新藏好:"
可能是条大鱼,你养伤期间多留意街面上的生面孔。
"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院子里好奇张望的邻居们,"
特别是那些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生意人。
"
林默点点头,余光瞥见小豆子正蹑手蹑脚地往这边蹭,被何大清一把拎了回去。
雷局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嘴角微微上扬:"
那小子是个好苗子,等过几年"
话没说完,院门外传来汽车喇叭声,年轻干事焦急地张望着。
"
我得走了。
"
雷局长整了整衣领,大步流星地走向院门,黑色皮鞋在阳光下闪闪亮。
院子里的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小豆子还眼巴巴地站在原地,手里攥着块不知从哪摸出来的水果糖。
林默朝他招招手,男孩立刻像只欢快的小狗般跑了过来。
"
给,"
小豆子把糖塞进林默手里,糖纸已经被手心的汗水浸得有些软,"
刘光天输给我的。
"
林默剥开糖纸,里面是块已经有些融化的大白兔奶糖。
他掰成两半,把大的一半塞回小豆子嘴里:"
少跟刘光天赌糖吃,当心蛀牙。
"
甜腻的奶香在口腔里扩散开来,林默望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个个晃动的光斑。
或许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那张模糊的照片上的人,正暗中窥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