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那道红烧带鱼的酱汁,顺着筷子的边缘缓缓滴落,最终落在了他面前的米饭上,晕开了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有些沉重和不安。
林默缓缓地放下了筷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他看着父亲林振华,问道:“爸,您和梁局长经常联系吗?”
这个问题似乎让林振华有些意外,他顿了一下,然后又抿了口白酒,玻璃杯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偶尔通个电话。”
林振华简单地回答道,然后若无其事地夹起一块腊肉,送进了嘴里。
林默的眉头微微皱起,他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就在这时,杨雪突然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吃饭就吃饭,谈什么工作。”
杨雪的声音有些低沉,她转过头来,看着林默,眼角浮现出细密的皱纹,“小默,这周末我回趟四合院,你回去跟王大娘说一声。”
林默听到这句话,身体微微一怔,他的目光从父亲身上移开,落在了母亲身上,有些惊讶地问道:“您要回去?”
“嗯!”
杨雪点了点头,用筷子尖轻轻戳着碗里的米饭,“王大娘托人捎信,说给我留了些酱菜。”
林振华的筷子在盘边轻轻一磕,出清脆的声响。
他看着杨雪,眉头微皱,说道:“不是说好等国庆后再去吗?怎么突然变卦了?”
杨雪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丈夫的异样,她微笑着给林振华添了一勺蛋花汤,解释道:“趁着天还没完全转凉,早点去把东西取回来也好。”
林默听着父母的对话,心中却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正好,我那儿还有两瓶麦乳精,您给王大娘带去吧。”
林振华顺着话题接下去,他的声音温和而低沉,仿佛带着一丝关切。
“她最近腿脚怎么样?”
林振华的目光落在林默身上,眼中透露出对王大娘身体状况的担忧。
林默叹了口气,回答道:“老寒腿,一到阴雨天就疼得厉害。”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无奈和心疼。
吃完饭后,林默帮杨雪收拾好碗筷,又陪林振华喝了一会茶,就准备回去了。
等林默走到楼下,杨雪正细心地将一个酱瓜坛子竖着放在林默自行车的后座上,并用麻绳紧紧地捆扎起来,生怕在路上颠簸时坛子会破碎。
“酱瓜坛子要竖着放,路上别颠碎了。”
杨雪边系紧麻绳边嘱咐道,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显然是经常为林默准备这样的包裹。
系好麻绳后,杨雪又从屋里拿出一个鼓囊囊的布兜,塞到林默手中,“这是给你王大娘的膏药,她老寒腿离不了这个。”
布兜里装着的膏药,是杨雪特意为王大娘准备的,希望能缓解她的疼痛。
林振华披着件藏蓝呢子大衣,静静地站在台阶上。
他的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有些模糊,只有手中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仿佛是他内心深处的一丝忧虑。
“骑慢点,最近南城在修下水道,路上都是渣土。”
林振华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的叮嘱中充满了对儿子的关怀。
林默应了一声,将布兜挂在车把上。
布兜沉甸甸的,里面装着母亲的关爱和对王大娘的牵挂。
"
爸,我走了。
"
林默推着自行车,链条出细碎的咔嗒声。
车筐里装着父亲给的麦乳精,铁皮罐子随着颠簸轻轻碰撞。
林振华突然上前半步,伸手整了整儿子的衣领。
这个罕见的亲昵动作让林默一怔,他闻到父亲袖口飘来的烟草味里混着某种药膏的苦涩。
"
记住,"
林振华的声音压得极低,"
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当场作。
"
他手指在林默肩膀上按了按。
林默用力地蹬着自行车,车把灵活地一转,便顺利地拐出了大院的门岗。
东四大街两旁的梧桐树叶,仿佛感受到了秋天的气息,开始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它们像是一群翩翩起舞的蝴蝶,在空中轻盈地打着旋儿,然后缓缓地降落在地上。
车轮无情地从这些落叶上碾压过去,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仿佛是秋天在叹息。
路过国营副食店时,林默的目光被橱窗里新贴的宣传画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