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又有三个诡异的身影出现在王府之中,只是这一次来不及搭戏台子了。
那铁面判官扒着窗缝往里头探,说道:“大公子此前是面色白,可这些日子却面色青黄透着黑色,两侧颧骨隐隐出现了青铜变。
再过几日,怕真是回天无术。”
“青铜变?”
那张青面獠牙的脸露出疑惑的神色。
判官解释道:“此前我与师父曾验过一具富商的尸体,此人就是听信喝人血能延年益寿,剖验之后才现此人早已心脏衰竭,肝脏因血毒硬化肿大,关节之处皆呈黑褐色。
而当时他的面部就出现了这样的青铜变。”
“这么说来,这家伙一只脚已迈入鬼门关了。”
一旁的白无常蹲着身子,一手扶着帽。
“不过祝姑娘,咱们此番还用同样的招吗?”
阎罗扶了扶自己快掉落的牙。
祝余为他正了正面具又道:“这无相面具可是我好不容易做成的,乃无价之宝,自然要物尽其用。”
白无常满目担心道:“可我大哥的身子可没我二哥好,咱们可别真把他吓到地府去了。”
“放心,夏侯清淮可没你二哥那么憨傻。”
祝余沉眸,她倒不担心夏侯清淮被此事吓倒,而是担心他的性子多思多虑,此招反而会有变数。
但这一招,倒可以试试他的底细。
祝余张望着外头,奇怪的是今日阿笙在郡衙调查一日未归,也许是昨日与夏兄闹了别扭。
不过,这黑白无常少了一个,只能拉着清月顶上,她倒是熟门熟路了。
夏侯清淮这些日子总是被梦魇所扰,他又从噩梦中惊醒,额头满是汗。
喘息声混杂着门出吱吱的响声,清淮立刻警惕起来,他转过头,几个身影忽而出现在屋中,任谁都会被吓了一跳。
那青面判官盯着他问道:“你可是夏侯清淮啊?”
清淮平复呼吸,目光如矩一一扫过他们道:“阎罗、判官,黑白无常……看来是我这命数到了头。”
他与夏侯清轩不同,见到此景并不是恐惧求饶,眼底竟露出一丝释然之意。
阎王爷开口道:“夏侯清淮,你可知你为什么会死?”
清淮抬眸冷笑一声道:“我早该死的,只是苟延残喘到今日。
你们既然都来了,那就带走我。”
这一招,倒是让他们不知所措了。
黑无常清了清嗓子道:“夏侯清淮,此事也不是没有迂回余地,你饮人血乃逆天而为,若你想要活,只需戒掉此物……”
“清月……”
这一声呼唤让众人傻了眼,夏侯清淮嘴角微微一扬,原来早就成竹在胸。
“我从不怕鬼神,因我这些年就在鬼门关外徘徊。”
他瞥向众人,语气淡漠,“我虽不知你们是如何出神入化的扮成这副模样,但清月你身上的这股香料味我认得出。”
也许是常年待在屋内,他时常焚香闻香,对香料有独特的研究;又或者这些年来愿意见他的只有这几人,他才会对清月的习惯如此熟悉。
黑无常脱下面具,拉着他的手劝道:“大哥,我们如此做都是为了你。
你不能再喝人血了,这会害死你的!”
“你们不明白!”
夏侯清淮的情绪再难平静,他的双眸充斥着血丝。
他怒斥道:“害我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是萧氏!
我苟延残喘地活到今日,一来是为了王府,二来也是为了报复萧氏,为报我母亲与我自己之仇!”
“我想,萧氏并没有送人血给你。”
判官面具落下,是一张惊艳清冷的脸。
夏侯清淮目光转向她:“胡说,若我当年没有在她的哄骗只下喝人血,怎会变成如此?”
“如若萧氏从小给你送人血,那你根本活不过十岁。”
祝余说道,“人血中残留着不少毒,日积月累下会使得内脏皆损而亡。
你的病,应该是最近才加重的。”
夏侯清淮低眉,这铁青的面容以及焦躁的心态确实是最近才出现的。
清月眼中疑虑不解:“可大哥的确自小就体弱,看了好多医师都没有好转,只有喝鹿血才会好受些。”
“这或许不是病症。”
祝余看向他,“而是大公子多年来的心结。
在大公子的意识中,自小被萧氏养成茹毛饮血的怪物,因而长大后,他憎恨萧氏,更憎恨自己。”
夏侯清淮缓缓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