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二哥你快详细说说,这到底咋整的啊?"
徐大志嘿嘿一笑,随手点了根烟:"
这事儿说来也简单。
去年我给电子批市场还有兴州电子厂等等做营销策划,赚了不少钱。
正好赶上这厂子经营不善,不起工人工资,都要揭不开锅了,我就拿着这笔钱把它盘下来了。
"
他吐了个烟圈,轻描淡写地补充道:"
当然啦,中间那些讨价还价、跑手续的麻烦事儿就不细说了,反正最后是搞定了。
"
黄明听得直咂嘴,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
他虽然没亲自经手过这种大事,但也知道收购一个厂子哪有这么简单。
光是想到要和各方人马周旋,跟这个谈条件,跟那个斗心眼,他就觉得头皮麻。
"
二哥,你现在可真是出息了啊!
"
黄明忍不住感叹,"
转眼都当上厂长了,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大老板啊!
"
他说着说着,心里越不是滋味。
半年前他俩还都是穷学生,穿着地摊货,在食堂啃冷馒头就咸菜。
那时候徐大志连套像样的西装都没有,还是靠耍嘴皮子忽悠来的。
黄明至今记得,有天晚上他俩饿得前胸贴后背,徐大志不知从哪儿摸出两个硬邦邦的馒头,还笑嘻嘻地说:"
将就着吃吧,等以后有钱了,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
这才过去多久啊?黄明掰着手指头一算,满打满算也就大半年光景。
可现在的徐大志,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厂子老板,说话做事都透着股成功人士的派头。
"
这也太神了"
黄明小声嘀咕着,感觉跟做梦似的。
明明不久前两人还挤在一起啃淡馒头,怎么一转眼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他盯着徐大志崭新的皮鞋和笔挺的西装,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曾经跟自己一样穷得叮当响的兄弟,到底是咋折腾出这么大场面的。
黄明坐在办公室的沙上,盯着餐盘里那有肉有蔬的饭菜呆。
他想起在学校要不是徐大志顺手把饭卡递给他,自己肯定又要精打细算地点最便宜的素菜。
每次打饭时,他都要在心里盘算好久——这个菜太贵,那个肉不能要,最后只能挑最便宜的土豆丝和白菜帮子。
下午没课的时候,他从来不敢像其他同学那样出去逛街玩耍。
宿舍里那张吱呀作响的铁架床就是他的避风港,窝在那里看书学习不仅省了外出的开销,还能让晚上不那么饿,能少出一点饭菜钱。
可现在,徐大志现在都不用自己去食堂了,办公室里有专人给他打送了。
黄明低头看看面前餐盘里那丰盛的饭菜,突然觉得喉咙紧,顿时不香了。
他想起无数个清晨,当自己还在被窝里贪恋最后一点温暖时,徐大志早就用刺骨的冷水洗过脸,顶着寒风出门了。
晚上自己舒舒服服躺在被窝里看书的时候,总能听见徐大志醉醺醺地回来,身上还带着烟酒味。
以前总觉得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上,可不知不觉间,徐大志已经跑出去那么远了。
远到他现在连人家的背影都看不清,远到他就算拼命追赶也赶不上了。
这种想法像块大石头一样压在胸口,让他连眼前这顿丰盛的午饭都吃不下了。
徐大志现黄明不对劲,拿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挑着碗里的饭菜,半天才往嘴里送一小口,眉头还微微皱着,活像是在吃黄连似的。
这可太反常了!
徐大志一边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菜,一边偷偷打量着黄明。
他跟黄明都是从苦日子里熬过来的,最清楚不过了——以前在学校食堂,两个人经常就着几根咸菜啃淡馒头,有口免费热汤都高兴。
那时候要是能喝上一碗飘着油花的蛋花汤,都能高兴半天。
现在小麦电子厂的伙食虽然比不上那些小灶,但比起从前可强太多了。
早餐有热乎乎的馒头、油条,中午晚上都有荤菜,什么红烧肉、炒肉片、煎鱼块轮着来,蔬菜也管够,最难得的是每天还有一大桶榨菜肉丝蛋汤之类随便喝。
徐大志每次都要喝上一小碗,连碗底都要舔干净。
厂里领导也没搞特殊,都是和工人们在一个食堂吃饭。
徐大志常想,这可比兴州电子厂工人强多了,那边的厂领导才顿顿都在小包间里开小灶,鸡鸭鱼肉摆满桌呢!
就这样的饭菜,徐大志已经觉得是天上掉馅饼了。
每次吃饭他都吃得特别香,恨不得把盘子都舔干净。
可黄明今天是怎么回事?这么好的饭菜摆在面前,怎么还跟吃药似的难以下咽?难道给自己养叨嘴巴了?
"
哎呦老三,咋回事啊?我看你这筷子扒拉半天也没吃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