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夕阳下闪闪光。
杨宝钢指挥着两个年轻工人拆旧牌子,动作麻利得很。
“慢点儿慢点儿,这可不能磕着碰着。”
杨宝钢一边扶着梯子一边叮嘱。
李军阳站在一旁,看着那块陪伴了酒厂十几年的旧牌子被小心地取下来,心里五味杂陈。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真到了这时候,又难免有些怅然。
“李厂长,来搭把手?”
杨宝钢在梯子上招呼。
李军阳上前,和杨宝钢一左一右,把新牌子稳稳地挂了上去。
底下围观的工人们自地鼓起掌来。
就在这时,李军阳注意到厂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是前年退休的老书记周福贵。
老爷子怕是放心不下,特意来看看。
李军阳心里一热,快步追了出去。
“老书记!”
李军阳在厂门外追上老人。
周福贵转过身,花白的眉毛动了动:“军阳啊,新牌子挂上了?”
“挂上了。”
李军阳点头,“您不进去看看?”
老人摆摆手:“不啦,看见厂子有起色,我就放心了。”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镜湖那边的人,靠谱吗?”
“目前看,挺靠谱的。”
李军阳实话实说,“邹总雷厉风行,徐总严谨细致,关键是,对咱们厂的职工确实一视同仁。”
老书记点点头,背着手慢慢走远了。
李军阳望着他佝偻的背影,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就烧得旺旺的。
镜湖集团的工作效率确实令人咂舌,从审计到接管,再到各项改革措施的推进,几乎是一气呵成。
以前在第二酒厂得开次会才能定下来的事,现在上午提出来,下午就能落实。
周一清晨,李军阳照例早早来到厂里,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愣住了——厂区主干道两旁,不知什么时候摆上了一盆盆绿植;车间外墙新刷的涂料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更让他惊讶的是,厂区中央那个废弃多年的喷水池,居然又开始喷水了。
“这都是谁弄的?”
李军阳逮住匆匆走过的行政科小李。
“杨主任周末带着我们干的。”
小李抹了把汗,“他说新厂要有新气象。”
徐大志心里暗暗称奇,这杨宝钢,以前可是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主儿,如今倒像是换了个人。
九点钟,全厂中层干部会议。
邹英宣布了第一个重大决定:生产按“镜湖春”
的生产工艺。
会议室里顿时一片哗然。
“邹总,我们技术团队”
原技术科科长忍不住开口。
“镜湖集团会派技术师傅过来。”
邹英语气坚定,“原先的人和物,全听从镜湖酒业集团来人指挥就行了。
李厂长,这个生产管理任务交给你,有没有信心?”
李军阳深吸一口气:“有!”
散会后,李军阳立即召集原班技术人员开会,镜湖酒业集团派来的技术员成了主导。
让人感动的是,听说要生产“镜湖春”
酒,几个已经在家称病假的老技术员竟然主动要求回来帮忙。
接下来的日子,李军阳忙得脚不沾地。
恢复生产线正常生产不是件容易事,设备要检修,工艺要重温,原料要重新配比。
让他欣慰的是,无论是镜湖派来的新同事,还是第二酒厂的老员工,都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
周五下午,“镜湖春”
第一批试验酒出锅。
小小的品酒室里挤满了人,老技术员、新管理人员,大家都紧张地盯着那琥珀色的液体。
李军阳端起酒杯,先闻了闻,然后小心地抿了一口。
口腔中弥漫开来的酒味,醇厚绵长,余味悠长。
“成了!”
不知谁先喊了一声,接着整个品酒室爆出热烈的掌声。
技术员们互相拥抱,有几个甚至激动得抹起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