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来说什么酒都是好的。”理查说,“尤其想到这是撒拉逊人的酒。”
布隆德尔只能带着理查走下地窖,在攀下木梯的时候,他的神情还是非常轻松的——这个地方已经被骑士们搜查过了,确保没有藏起来的刺客或者居心叵测之徒。
理查一落地,就看到了那些堆起来的瓦罐,它们拥挤在层迭的木架上,看起来确实非常的可观:“全是酒?”
“也有一部分油脂。”布隆德尔说:“棕榈油和橄榄油。”
理查已经打开了一个罐子,或许原主人有自己才认得的标识,但理查肯定不知道,他闻了闻,露出遗憾的神色:“是油。”他转身去拿另一个瓦罐,却不小心打翻了另外几个罐子,罐子落在地上,应声而碎,地面上顿时滑溜溜地一片,布隆德尔叹了口气,“我来拿,我知道那些是酒。”
理查的笑容还挂在脸上,突然之间,他全身都紧绷起来,他嗅到了油脂的香气,橄榄油的,棕榈油的,但还有自打他来了这里,才嗅到和熟悉的一种香气——“石油脑!”他失声喊道,立即蹲下身去触摸地上的油脂,他将那些黏糊糊滑腻腻的东西放在嘴里,马上尝到了不该有的苦涩。
布隆德尔正在向他走来,而理查已就着这个匍匐的姿态冲了出去,他才回到地窖的入口,就见到上面丢下了一个瓦罐和一根火把,火光随着瓦罐的劈裂声亮起,并且沿着流淌的油脂向内迸发,刹那间就将整座地窖吞没——但此时理查已经攀上木梯,一把就抓住了一个撒拉逊人的脚踝,并且将他丢进地窖。
在地窖外还有两个撒拉逊人,他们一见到理查,就马上逃走了,理查犹豫了一下,还是跳回地窖——布隆德尔也是“被选中的”,但圣人愿意赐予他的眷顾并不多,何况他被石油脑燃烧后的烟雾呛得咳嗽连连,根本无法祈祷,他猜自己肯定要受重伤,甚至会死。
但一只大手一把就把他拽出了火焰,理查拖着他,把他先送上地窖,而后自己猛地跃起,就在他的双足堪堪脱离木梯的时候,底下一阵猛烈的地动山摇,他们跌倒在地上,眼看着火焰如同毒蛇般地窜了出来。
幸好此时理查的扈从和侍卫都醒了,他们四处搜索,看见了理查和布隆德尔,马上把两人拉出来。
理查被火焰燎去了半边头发,小腿上也有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边缘带着焦黑,看着就叫人担忧,他身边的修士想要为他治疗,但被拒绝了——红发的年轻人接过扈从递来的头盔,靴子和链甲手套、长袜等穿着起来,一边叫扈从去给他牵马。
“您要上哪儿去?”布隆德尔问道。
理查用一种为什么总有人那么蠢的眼神瞥了一眼布隆德尔,“这不是偶尔的报复,”他说:“是有预谋的。”他清楚地看到那两个撒拉逊人手持着战争中使用的引火物,而且一个商人的地窖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石脑油?
仿佛是为了验证理查的话,在人们惊骇的眼神中,黑夜中亮起了一点又一点的亮光,它们的数量如此之多,甚至超过了星辰与砂砾。
“上帝啊,上帝啊……”修士喃喃道,“他们……”
“没时间祈祷了!”理查厉声喝道:“我们走!”
去哪儿?当然是去哈里发的宫殿,现在则是基督徒国王阿马里克一世的王宫,理查才不信这样的大手笔没有大维奇尔沙瓦尔的手笔,既然他已经决意要将这座城市打造成新的火狱了,怎么可能容许国王继续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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