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从高处跌下,所受的苦楚,也绝对不是那些只是遭受了小小挫折的人可比的。
他担心的是,如果他的主人一意孤行的要去成为小伯爵的臣属,到时候也会跟着一起遭殃。还有的就是……如果那个年轻人又有着他们这个年龄人常有的通病,自以为是,独断专行的话,一位年长的,曾经追随过他的祖父约瑟林二世的骑士或许并不是一个臣子的好人选——他担保老骑士肯定会时常给予这个年轻人教导和告诫……
所以他才会这样坚持地请求他的主人离开塞浦路斯,离开圣地,回到他们的城堡里去。虽然他们的领地又狭小又贫瘠,但要供养一个老迈的骑士以及他的扈从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你难道不想看看吗?”老骑士却反问道,“如果他是一个如约瑟林二世般的人物,或许我就会走了,毕竟一个已经失去了锐气,也难以在战场上建立功勋的骑士并不是那样的领主所需要的。
但就算是曾经的约瑟林二世,不,应该说哪怕是因为被人誉为‘最虔诚者’的布永的戈弗雷,也从未如此坚持过——他依然会宽容那些犯了罪行的骑士。
依照我们的这位小继承者以往的行为来看,他并不是一个愚昧的,苦修士般的人物,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将会因为自己的固执失去很多骑士的支持。”
“我确实看不出这有什么好处。”扈从说。
老骑士笑了,“他让我想起了那些殉道的人——不是为了金钱,不是为了爵位,不是为了领地,他们什么都得不到,却在做一件相当艰难的工作——很多人在意识到这点之后就会放弃,但若是做成了……”
他停顿了一下,而后向他的扈从提出了一个似乎并不相关的问题:“你和我打过很多次仗了,那么我来问你,我们在战场上所面对的那些人——流民,流民变成的盗匪,如同豺狼般的雇佣军,老虎般的,其他领地上的其他领主和他的骑士,以及我们来到圣地后所面对的,魔鬼般撒拉逊人,哪一种最凶残,最令你胆寒呢?”
扈从认真的思考了一番,回答说,“当然是那些异教徒。”
“还有我们的骑士,虽然我们信仰不同,信仰的力量是最强的,也是最纯粹的,它几乎不会被任何外来的条件所影响。”老骑士说道,“人们说,那孩子不虔诚,我倒觉得他非常虔诚,没有人比他更虔诚了。只不过,他虔诚的并不是如教士们所推崇的表象,而是几百年前最纯粹的那种,一股犹如雪白的雷霆般明亮的信念。
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神圣、诚实和公正。”他念了一遍,“现在还有多少骑士能够遵从他们对着天主所发下的誓言呢,太少了,但你也不得不承认,凡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骑士,都会成为每个领主的座上宾。
即便他们做出了令国王不悦,甚至违逆了他的旨意,到头来承认错误的也不会是他,而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君主们,他们正是圣人乃至天主的恩义在人世间的真正化身,远胜过于那些虚伪的红衣亲王。
你看亚拉萨路的人,将我们的小伯爵称作小圣人,若是他只是为了自己,或者是为了他的国王,这点荣誉也就够了。
但他的目的并不仅于此,他还要将那些与他有着同样理想、信念和坚持的骑士招揽到身边,”他看着已经说不出话来的扈从,发出了一声低沉而又爽朗的大笑。“我可怜的老伙计,你还不明白吗?我想要留在这里,正是因为我已经老了,已经失去了青春和野心,但我依然有我的信仰,有一个,还挚爱着天主以及他所创造的这个世界的人就绝对不会舍弃的,可以亲眼目睹这一圣迹的机会。”
“可是……大人,如果他最终还是夭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