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刚才安娜过于激动,弄掉了它也没发现,重新卷了卷塞进她的胸衣里,“这就是希望,对吗我们必须抱持着它,才能活下去,而只有活下去,我们才能……”她的话语到这里戛然而止。
安娜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在这座后宫中的女人,没有一个会不想看到曼努埃尔一世,科穆宁的所有男人,甚至于是整个帝国的覆灭的。
接下来她们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似乎想要借此给予彼此一些力量和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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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奥多拉还在想,是否要在启程前,设法让那个基督徒骑士见见安娜,她也见见那位骑士,虽然婚事已经商定,不容更改——除非他们之中有人死了,若是那个骑士不喜欢安娜的面容,又或是在别处有什么遗憾,她可以设法从中转圜或是弥补。
但没想到的是,她还没设法求得皇帝的同意,皇帝就叫她领着公主安娜,以及宫中的那些女人,在庭院里款待亚拉萨路的国王以及臣子。
若是依照法律与教义,皇帝的妃嫔本没有这样的职责与权力,但——皇帝的旨意才是人们真正要遵从的。
拜占庭人每天要进四次餐(仅限于贵族),早餐是progeva,午餐被称为geva,下午餐被称为deilo,晚餐则被称为deipno,一般来说,午餐和晚餐是正式宴请,早餐比较私密,所以西奥多拉能选择的就只有下午餐。
一场在庭院中的下午餐,搭起雪白的大顶篷,铺着色彩绚丽的地毯,乐师在一旁弹奏,主人和客人们席地而坐,品尝果仁千层酥,杏仁饼干,米布丁和蜜酒,但除了舞伎之外,宫廷中的女人与男性们依然间隔着一座茂密的绣球堆。
雪白,粉色与紫红色的绣球层层迭迭,坐着的人只要稍微挺直腰背,就能看到另一边的人。
“快看看吧,”一个女孩催促安娜:“快看看,是不是和他们说的那样,是个无可挑剔的美男子!”
拜占庭帝国的人对十字军一向抱着轻蔑的看法。他们认为,这群覆灭了西罗马帝国的野蛮人就如同天生的野兽一般,既无智慧,也无道德,对待他们只需要用对待动物的态度就行了,给他们食物,他们就为你撕咬敌人,没有食物,你就要当心自己成为他们的食物。
即便他们不得不承认十字军在对抗撒拉逊人这件事情上取得的胜利,但转过头去,他们还是会轻蔑的称他们是“下等人”,而他们之前见到的十字军骑士似乎也能证明这一点,无论他是国王还是骑士团的大团长,他们的头发总是乱糟糟的,胡子油腻不堪——如果他有的话,他们的面孔因为过多的咬紧腮帮或是大吼而变得僵硬、宽大,让人们很难辨识出他们是在哭泣,还是在微笑,他们之中很少有身材高挑的秀美之人,多数又笨重,又粗壮。
但塞萨尔是完全不同的。
不怪那个被切了舌头的人会觉得这个基督徒骑士应当是个拜占庭贵族,甚至可能有着尊贵的血脉,西奥多拉在曼努埃尔一世的后宫中,不知道见过了多少美貌的女孩和男孩,就算将他们之中最美的一百个加起来,融合成一个人,也无法与这个年轻的骑士相比。
她想起曼努埃尔一世说过的话,就不由得暗自呸了一声。
倒是怂恿安娜看过,自己也悄悄拨开枝看过后,那些叽叽喳喳的女孩们却骤然沉默了下来。
这些年轻的女人们曾经对玛利亚充满了嫉妒,她们注定了无法离开这座大皇宫,更有可能要去服侍一个日暮西山的老人,她们看不见自己的前途,更不知道该往何处走。
如今,她们更是将这股愤恨全都倾泻在了安娜身上。在西奥多拉要侍奉曼努埃尔一世,无暇看顾安娜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或明或暗的在安娜面前说了一些极其恶毒的话。
她们要么嘲笑安娜年纪太大,将来的丈夫却还是一个年少的骑士,等他们缔结婚约后,她的丈夫肯定将她抛在城堡里,自己出去寻欢作乐。
也有人说,即便她的丈夫愿意与她同房,安娜这个年纪也可能生不出孩子了,就算生出来,也肯定是死胎或是畸形儿,她们甚至煞有其事地说,那时若是她的丈夫已经能够独自掌控塞浦路斯,说不定还会与她解除婚约。
更有一些女孩和安娜的兄长升起了同样的猜测——她们要更灵通一些,知道安娜将来的丈夫与亚拉萨路国王关系亲近——她们自出生以来大概就没有见过什么真挚的感情,所有的甜言蜜语,耳鬓厮磨,都只是为了交换钱财和权力,或者是出于最低等的欲望。
她们绘声绘色的说起了一些所谓的爱情故事,只不过不是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