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但是现在,那名甲兵却只是剩下半个身子,他被另外一枚枚炮弹拦腰截断,下半身不知被带去了何处,只剩下上半截仰面躺在一片狼籍之中。
花花绿绿的肠子和其他内脏碎块散落在地面之上,混合着泥土和鲜血,不断地流出秽物。
重创之下,他却没有彻底的死去,他仰面躺在地上,一双眼睛望着阴沉天空不停的眨动着,嘴巴也随之无声地开合。
像是在呼唤谁的名字,又或只是本能地汲取最后几口空气。
阿克敦紧握着手中的重弓,他并没有止步。
比起靖南军射来的炮弹,他更畏惧的是身后甲兵手持着的顺刀,更畏惧的是军中严苛的军法。
在松锦、在京师,他们同样遭遇过明军的炮击。
会死的,早就死了。
能活到现在的,都是运气和狠劲兼具的老兵。
恐惧是本能,是人在面对无法抵抗的毁灭时最直接的反应。
而军队长期残酷的训练和战场经历,目的就是克服这种人性中的恐惧。
死亡的恐惧没有压倒这些从白山黑水之间走出的猎人,反而是激起了他们骨子里的凶性。
“咚!咚!咚!咚咚咚!!”
清军大阵之中,步鼓的节奏陡然加快,一声接着一声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一众清军踏着这急促催命的鼓点,脚步越来越快,从缓行变成了快行。
阿克敦没有言语,他只是伏下了身躯,低下了头,沉默的前行。
面前的视野随着行走剧烈晃动,充斥着前方同伴涌动起伏的头盔,以及那一片片飘动盔旗,再无他物。
整个世界仿佛缩小到了眼前这几尺见方,只剩下行进、喘息、以及躲避脚下障碍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