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厚布胡乱缠着,渗出的血迹已经干成了暗褐色。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闷着头,一趟趟地将牺牲兄弟的尸身,亲手抬进了祠堂。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兄弟,是为了护住刘启,说到底,是为了护住整个乡团才死的。
这笔血债,现在已经不单是刘启一个人的了,它属于整个下溪村。
刘启没有去安慰谁,他只是那么直挺挺地站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祠堂里那一排排冰冷的尸身。
他比谁都清楚,这会儿,悲伤没用,眼泪更没用。
想告慰这些死去的兄弟,只有一件事能办到,那就是用仇人的血,来祭他们的在天之灵。
“当家的,县尉衙门……来人了。”
刘宽头脚下赶得急,快步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
“是王景派人传的话,指名道姓让你马上去衙门见他。”
偏偏挑这个节骨眼上传话,安的什么心,再明白不过。
王景那头,八成是已经收到了黑风寨失手的风声,他这不是来问罪,就是来施压的。
“刘启哥,不能去!”
赵虎从祠堂里头猛地冲了出来,一双眼熬得血红。
“这不明摆着是鸿门宴吗?王景那老狗,肚子里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是啊当家的,咱们刚折了十几个兄弟,这时候去,不等于把脸伸过去让他打?”
张铁山也开了腔,他更担心的是,王景会借着这事儿大做文章,直接给这次的火并扣上一顶“乡团私斗”的帽子,然后就能名正言顺地把乡团的兵权给收了。
官场里头,这种卸磨杀驴的手段,实在太常见了。
你打了胜仗,功劳不一定有,黑锅倒可能背上一口。
“他叫我去,我能不去?”
刘启的声音出奇的平静,让人听不出半点情绪。
“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乡团,名册上,归他管。”
“他的命令我们不听,那就是公然抗命。正好给了他带兵来剿了我们的借口。”
“他就是要逼我过去,逼我在全镇人的眼皮子底下,向他低这个头。”
“他算盘打得精啊,只要我这个当家的头低了,咱们乡团好不容易聚起来的这股气,也就散了。”
所有人都没话了。
他们心里都清楚,刘启说的,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这就是赤裸裸的阳谋。你明知道前面就是个陷阱,却还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里跳。
谁让规矩是人家定的呢,你只要还想在他画的这个圈子里混,就得听他的。
“我回屋换身衣裳。”
刘启转过身,往自己屋里走。
“赵虎,让弟兄们都把家伙擦亮点儿,然后好好歇着。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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