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难求,需在十五月圆之夜,子时正点,对着满月,以最纯净的泉水,盛于玉碗中,置于无遮挡的月光下,映照一整个时辰,碗中水便染上月华。离人泪,这最难,需寻一对情深缘浅、即将永别之离人,在其诀别之际,用金针轻刺其眼角,取那滴饱含离愁别绪之泪。”
阿弦听得心惊肉跳,这四种东西,每一种都如此难寻,尤其是“离人泪”,简直是在挑战人性的底线。
老乞丐看出了他的犹豫,又道:“年轻人,这续弦之法,非同小可。你既想与琴共鸣,与天地沟通,便需有这份心。万物有灵,情亦为灵。若无真情实感之物,如何能续上古神物之弦?”
阿弦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老丈,我明白了。多谢指点!”
老乞丐又给了他一个时辰,一个方位,一个诀窍,便转身离开了,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仿佛从未出现过。
阿弦不敢怠慢,按照老乞丐的指点,开始了艰难的寻物之旅。
他起早摸黑,在寅时三刻,于山间清泉旁,用洗净的荷叶,小心翼翼地接取了七滴晶莹剔透的晨露,轻轻滴在备好的丝帕上。
他耐着性子,守候月圆之夜,在一处幽深的山谷里,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织锦蛛。那蛛网如梦似幻,在月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他屏住呼吸,用细竹竿,极其轻柔地取下了三缕银亮的蛛丝,丝线入手,竟有温润之感。
他寻到了一口清冽的山泉,找到了一块上好的玉碗,又在下一个月圆之夜,子时正点,将玉碗置于泉边,对准天上的皓月。他静静地守候着,看着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在玉碗中,泉水渐渐变得温润,泛起一层淡淡的银辉。
最难寻的,是离人泪。阿弦走了许多地方,见过无数离别,但大多是强颜欢笑,或是含泪忍痛,却难寻那即将永别、情到深处、泪中蕴含无尽悲怆与不舍的一刻。他不敢强求,只能默默观察,等待着那个瞬间的出现。
这一等,又是数月。在一个深秋的渡口,他终于看到了那样一对离人。男的是个书生,女的是个村姑,两人执手相看,目光交织,满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意与哀愁。书生即将远赴京城赶考,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甚至可能……再也无法回来。
“娘子,你多保重,我定会回来接你。”书生声音哽咽。
“夫君,你也要保重,路上小心。”村姑眼中泪水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周围的人都在催促,船家也喊着要开船。村姑看着即将离去的书生,突然放声大哭:“夫君——!”
就在这一刻,她眼中滚落一滴泪水,那泪光中,包含了无尽的牵挂、不舍、担忧与期盼,仿佛包含了整个世界的悲欢离合。
阿弦的心猛地一紧,他毫不犹豫地掏出早已备好的金针,对准那滴泪,轻轻一刺,那泪珠便滚落在备好的白绢上。白绢瞬间被染湿,那滴泪,仿佛还在微微颤动,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气息。
取齐四物,阿弦回到烟雨镇。他按照老乞丐教的方法,在一个寂静无人的夜晚,点起心灯,那灯是用最纯净的牛油和特制的灯芯做的,火焰温暖而稳定,被称为“心火”。
他将丝帕上的晨露,滴入火焰中,火焰瞬间柔和,仿佛有了生命。他将蛛丝放入,蛛丝在火焰中并未燃烧,而是化为一缕缕极细的光丝。他将月华之水洒入,火焰变得银白,仿佛映出了月宫的影子。最后,他将那滴离人泪,轻轻滴入心火。
那一刻,心火猛地一跳,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般,火焰中仿佛有哭泣的声音,又仿佛有无尽的思念在回荡。随后,火焰中开始凝聚,渐渐形成了一根极细、极透明、几乎看不见的丝线。
阿弦屏住呼吸,用特制的工具,小心翼翼地将这根无形之弦,续在了“忘机”琴断了的“宫”弦处。
弦续上了,琴身微微一颤,仿佛活了过来。
阿弦深吸一口气,轻轻拨动了那根新续的弦。
“铮——”
一声清越悠扬的琴音响起,那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澈、都要空灵,仿佛不是来自琴弦,而是来自天地之间,来自遥远的记忆深处。
他开始弹奏,弹的还是那熟悉的曲子,但这一次,琴音中仿佛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味。那音色,时而像晨露滴落,清冷纯净;时而像蛛丝轻颤,细密温柔;时而像月光流淌,静谧空灵;时而又像离人泣泪,悲伤缠绵。
更奇特的是,琴音似乎穿透了墙壁,穿透了夜空,仿佛真的连接到了另一个世界。阿弦感觉自己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