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川南兴文地界,有一片奇特的石海,千万根石柱耸立,宛若波涛凝固。当地人传言,这里曾是古老僰人族的圣地。僰人悬棺至今还高高挂在崖壁之上,而僰人后代却已不知所踪。
石海边上有个小村落,村里住着个十六岁的姑娘叫阿禾,与母亲相依为命。阿禾爹早年在石海采药失足身亡,留下母女俩艰难度日。
这年开春,阿禾娘突然病倒,浑身浮肿,面色蜡黄,咳起来止不住。村里郎中来瞧了,摇头说这是水胀病,没得治了,让阿禾准备后事。
阿禾不肯放弃,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请来县城的名医。名医把脉后也摇头:“这病已入膏肓,除非有仙药,否则熬不过这个月。”
那晚,阿禾守在娘床前,看着娘痛苦的模样,眼泪直流。村里最年长的七公看她可怜,悄悄对她说:“娃啊,你要真想救你娘,除非能找到传说中的‘僰人血藤’。”
“僰人血藤?”阿禾从没听过这名头。
七公压低声音说:“老辈人传言,僰人消失前在石海深处种下了一种血色藤蔓,它的汁液能治百病。但这藤邪门,要取藤汁,必先付出代价。至亲之人需自愿成为‘藤母’,以血养藤,终身不得离开石海。”
“成为藤母会怎样?”阿禾问。
七公摇头:“具体没人知道,据说几十年前有个为救儿子成为藤母的女人,后来再没人见过她。你千万想清楚再决定,那地方邪乎得很!”
阿禾不再问,心里却有了主意。
第二天一早,她拜托邻居照看母亲,自己带上干粮和砍刀,悄悄进了石海。
石海中路径错综,阿禾走了一天,直到日落西山,也没找到什么血色藤蔓。正当她精疲力尽时,忽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循声而去,发现一条隐秘的石缝。
挤进石缝,眼前豁然开朗——一处隐秘山谷中,满地都是血红色的藤蔓,叶片如心,藤上有细刺,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
阿禾正要上前,身后传来苍老的声音:“丫头,你来寻药?”
阿禾吓了一跳,转身见是个白发老妪,拄着藤杖,眼如深潭。
“婆婆,我娘病重,需要血藤救命。”阿禾跪下来,“求婆婆指点。”
老妪凝视阿禾许久,叹道:“我是僰人后裔,守护此地。你可知道取藤汁的代价?”
阿禾点头:“我知道,要有人自愿成为藤母。”
老妪道:“藤母以血养藤,终身不离此地,每逢月圆还要忍受万针刺肤之痛。更可怕的是,随着年月推移,藤母会逐渐与藤蔓共生,最终人藤难分。你年纪轻轻,何必搭上一生?”
阿禾泪如雨下:“我娘为我辛苦一生,如今她命在旦夕,我若袖手旁观,岂不禽兽不如?”
老妪见她心意已决,便道:“既然如此,你需在月出时分,割腕滴血于主藤根处,立下誓言。而后取藤汁回去救母,待母病愈,再回来履行诺言。”
阿禾叩谢老妪,依言而行。当月出东山,她割腕滴血,立誓自愿为藤母。鲜血渗入土中,那主藤顿时发出微弱红光,周围藤蔓无风自动。
老妪取一截藤枝,教阿禾如何取汁,又给她一包种子:“回去将藤汁给你娘服下,这些种子撒在你家周围。待母病愈,种子会指引你归来。”
阿禾连夜赶回,将藤汁给娘服下。奇迹般,第二天娘的浮肿便消了大半,能坐起来喝粥了。阿禾按老妪吩咐,将种子撒在屋周。
七日后,娘已能下床行走,而屋周竟一夜之间长出许多血色藤蔓。阿禾知道,履行诺言的时刻到了。
那晚,她向娘坦白一切。娘听后老泪纵横:“傻孩子,娘半截入土的人,何苦你用一生来换?”
阿禾笑道:“娘养我十六年,我换娘十六载阳寿,值得。”
次日清晨,阿禾在藤蔓指引下重返石海。老妪已在谷中等候,带她到一处山洞,洞中有一巨大血藤,如蛛网般遍布洞壁。
“今后你便住在此处,每月月圆之夜,需以血饲藤。平日也要用特制药水浇灌。”老妪交代完毕,便悄然离去。
阿禾开始了藤母的生活。起初日子艰难,孤独难耐,月圆之夜的痛苦更是难以言表。但随着时间推移,她逐渐发现自身变化:她能感知藤蔓的“情绪”,能听懂山中鸟兽的语言,身体也变得轻盈。
一年后的某个夜晚,老妪突然来访,面色凝重:“阿禾,山外瘟疫横行,已有数村遭殃。县令得知血藤传说,正带人前来搜寻。你当如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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