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钗,忽见镜中映出个茜色身影。
那姑娘站在她身后,穿着绣并蒂莲的裙裳,眉眼与屏风上的公子有七分像。
"
清欢妹妹,"
她开口时,声音像浸了蜜的桂花,"
帮我把砚秋哥哥的半支簪子找回来好不好?他说那半支在我阁楼里,可我怎么都找不到"
清欢转身,镜中只剩自己的影子。
她摸了摸烫的耳垂,想起春桃说,近日总见她对着屏风说话,夜里还往院外跑,跟中了邪似的。
"
姑娘,您不能再这样了。
"
老管家颤巍巍地捧着符纸进来,"
奴才请了龙虎山的道士,说这屏风"
他压低声音,"
原是陆小姐的怨气附在上面,谢公子虽死,魂魄却被困在屏风里,与陆小姐的怨气缠成一团。
"
清欢攥紧了袖中的半支断簪——那是她昨夜在后巷捡到的,当时谢砚秋哭着塞给她:"
帮我收着,等陆小姐的怨气散了,就给他看。
"
"
我要去陆家阁楼。
"
她对老管家说。
陆家早败落了,阁楼锁在深院里,蛛网结满门楣。
清欢摸出谢砚秋给的半支簪子,轻轻插进锁孔——竟"
咔"
地一声开了。
阁楼里霉味刺鼻,墙上还挂着褪色的茜色裙裳。
床底下堆着一摞书信,最上面那封写着"
砚秋亲启"
,墨迹未干,却被人撕成了碎片。
"
是我撕的。
"
身后传来女声。
清欢转身,看见个穿茜色裙的姑娘,面色苍白,眼角有泪痣,正是屏风上陆小姐的模样。
"
我恨他,"
她抓起案上的剪刀,"
我等了他七日,他却连封信都不肯回!
后来我才知,他被我爹关在城外别院,根本没收到我的信"
剪刀"
当啷"
落地。
陆小姐扑到床边,从箱底摸出个红布包,里面是半支断簪,与清欢手里的那半支严丝合缝。
"
我死前把两支簪子都打断了,"
她哭着把两支簪子合在一起,"
想让他知道,我不是怪他,是怪这世道"
清欢忽然明白过来。
她握住陆小姐的手:"
谢公子说,他每日都在屏风上画你。
你看——"
她指向屏风主景,"
那株桃树是他画的,那方石桌是他刻的,连你裙角的并蒂莲,都是他照着你送他的帕子绣的。
"
陆小姐凑近屏风。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得公子眉心的朱砂点鲜艳如血。
她伸手触碰屏风,指尖穿过公子的身影,却触到一片温热——像是当年他在松月楼替她拢斗篷时的温度。
"
砚秋"
她轻声唤。
屏风上的公子突然动了。
他伸出手,与陆小姐的手叠在一起。
风掀起他的衣袂,吹落了屏风上所有的螺钿,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小字。
清欢凑近看,全是谢砚秋的字迹:"
陆妹妹,今日在桃林见你扑蝶,裙角沾了草屑陆妹妹,你说并蒂莲要开两朵才好,我便在帕子上绣了两朵陆妹妹,他们逼我娶别人,可我的心早就在你阁楼的窗台上落了根"
陆小姐的眼泪滴在字上,晕开一片墨痕。
她笑了,又哭了,最后轻轻靠在公子肩头:"
原来你从来没怪我"
晨光漫进阁楼时,屏风上的螺钿重新亮了起来。
谢砚秋的眉心朱砂点不见了,换成了颗小小的朱砂痣,像朵开在眉间的花。
陆小姐的身影渐渐淡去,临走前她对清欢说:"
替我谢谢砚秋,他画的我,比镜子里的还好看。
"
沈府的怪事就此消停了。
清欢再去瞧屏风,现主景旁多了幅小画:两个身影站在桃树下,一个是穿月白锦袍的公子,一个是穿茜色裙的姑娘,中间摆着两支合在一起的玉簪。
后来清欢才知道,那夜在阁楼,谢砚秋的魂魄终于与陆小姐的怨气一同散了。
他说,他本想等陆小姐的怨气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