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慢些走!
这墓道里的邪气比坟头上的蒿子还浓!”
老刀的声音在黑暗中嗡嗡回响,撞在湿漉漉的青砖上,又弹回来,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老七没应声,他那双被铜锈熏得黄的眼睛,此刻正死死盯住前方石壁上一点微弱绿光。
那光,幽幽的,鬼火似的,忽明忽灭,勾着人的魂魄往前走。
老刀心里也犯嘀咕,可脚底下却不敢停,老七是他们的“眼”
,认得墓里的机关暗道,跟丢了,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这西汉大墓,他们仨已经摸进来三天了。
陪葬的明器没摸着几件,倒差点被那流沙坑活埋了。
老刀觉得后脖颈子直冒凉气,这墓,太邪门。
“到了!”
老七猛地刹住脚,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压抑不住的狂喜。
火把的光晕扫过去,照亮了一扇巨大的石门,门上刻着看不懂的鸟虫篆,古朴而狰狞。
老七凑上前,手指在那些凸起的纹路上摩挲着,嘴里念念有词。
“老刀,老赵,搭把手!
这门后面,就是主墓室!
咱们的造化到了!”
老七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
老刀和老赵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贪婪。
三人合力,肩膀顶住冰冷的石门,青筋暴起,牙关紧咬,用尽吃奶的力气。
只听“咯吱”
一声沉闷的巨响,石门竟缓缓向内打开了。
一股混杂着泥土腥气和陈年腐朽味道的冷风扑面而来,吹得人汗毛倒竖。
火把的光芒猛地一跳,险些熄灭。
老刀心头一紧,刚要提醒老七小心,脚下却猛地一空!
“不好!
是翻板!”
只听“轰隆”
一声巨响,脚下的石板瞬间翻转,三人连人带火把,一齐坠入无底深渊。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老赵撕心裂肺的惨叫,老刀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老刀被一阵冰冷的刺痛惊醒。
他现自己正趴在一块湿滑的木板上,身下是潺潺的流水。
他挣扎着坐起来,借着洞顶透下的微弱天光,现自己竟身处一条宽阔的地下暗河之中。
老七趴在不远处,一动不动,而老赵,却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老七!
老七!”
老刀连滚带爬地凑过去,探了探鼻息,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
他心中稍定,环顾四周,只见暗河两岸是高耸的岩壁,头顶只有一条细长的缝隙透进天光,根本看不出身在何处。
他们只能随波逐流,靠着木板在暗河上漂流了不知几日。
饿了,就抓些岩壁上的苔藓充饥;渴了,就捧起河水喝。
老七终于醒了,两人相对无言,眼中只剩下绝望。
就在他们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前方的河道豁然开朗,水流也变得平缓起来。
一个巨大的洞口出现在眼前,洞外,竟是一片刺眼的阳光!
两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划着木板漂出洞口。
当眼睛适应了光线后,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洞外,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巨大盆地。
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一望无际的稻田金灿灿的,正待收割。
远处,炊烟袅袅,鸡犬相闻,竟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村落!
他们爬上岸,跌跌撞撞地朝着村落走去。
村民们看到他们这两个衣衫褴褛、形如鬼魅的不之客,先是惊恐,随后便围了上来。
他们穿着古朴的麻布衣衫,面容淳朴,说的是一种古怪的方言,但好在还能勉强交流。
一位须皆白的老者,自称是村中的“稷公”
,将他们带到一个打谷场旁的草屋,给了他们热乎乎的米粥和粗粮饼子。
老刀和老七狼吞虎咽,仿佛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香的东西。
吃饱喝足,稷公带着他们在村里转了一圈。
老刀越看越是心惊。
这村子里的农耕技术,简直闻所未闻!
他们用一种奇特的曲辕犁,耕地又深又匀;他们懂得轮作和间作,土地肥力不减;他们还有一套完整的灌溉系统,引山泉水入田,旱涝保收。
更让他震惊的是,村民们竟然懂得用草木灰和绿肥来给土地增加养分,这在老刀看来,简直是神仙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