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遥远的古代,哀牢山直插云霄,山上住着一位名叫恩体古兹的天神。
这人脾气古怪得很,见不得人间有半点欢喜。
若是瞧见哪个寨子炊烟袅袅、笑声不断,他便要皱起眉头,想法子给人间添点乱子。
哀牢山下,散落着几十个彝族寨子。
那时节,寨子里的人们日子过得还算红火。
风调雨顺,地里庄稼长得喜人,包谷棒子结实得像壮汉的胳膊,荞麦花开得漫山遍野。
每到傍晚,寨子里便升起缕缕炊烟,娃娃们追逐嬉戏,老人们围坐在火塘边,咂着烟袋,讲着古经。
却说有个叫支格阿龙的年轻人,是寨子里数一数二的好猎手。
他二十出头,个子高高,肩宽腰圆,一双眼睛亮得像夜里的星星。
这孩子心肠热,力气大,上山能追鹿,下水能捉鱼,寨子里谁家有难处,他总是不声不响地帮忙。
这年春天,寨子里的老莫苏(长老)做了一个怪梦。
梦见哀牢山顶乌云翻滚,云中有个声音不停地说:“人间太欢喜了,太欢喜了……”
老莫苏惊醒后,心里直打鼓,第二天就把这个梦说给了寨子里几位老人听。
“怕不是恩体古兹又要找咱们的麻烦了?”
老莫苏忧心忡忡地说。
果不其然,刚入夏,怪事就来了。
先是寨子东头的阿呷家现地里的洋芋被什么东西啃得千疮百孔;接着是寨子西头的拉伙家,好端端的荞麦地一夜间倒了一大片。
起初大家还以为是野猪下山,可后来现不对劲——这些被啃过的庄稼上,都留下了一种谁也没见过的黏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绿光。
支格阿龙蹲在阿呷家的洋芋地里,用手指沾了点黏液搓了搓,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眉头锁得紧紧的。
“这不是野猪弄的。”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我打猎这些年,从没见过这种东西。”
这天夜里,支格阿龙悄悄藏在阿呷家的庄稼地里。
月亮升到头顶时,他听见了一阵细微而密集的“沙沙”
声,那声音越来越响,最后竟像是整个大地都在蠕动。
支格阿龙屏住呼吸,借着月光望去——这一看,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只见数不清的怪虫从哀牢山方向涌来,这些虫子长得奇形怪状:有的像蜈蚣却长着翅膀,有的像蝗虫却满嘴獠牙,有的像毛虫却大如手掌。
它们所过之处,庄稼顷刻间就被啃得精光,连草根都不剩。
支格阿龙连忙跑回寨子,敲响了铜鼓。
等乡亲们举着火把赶来时,那些虫子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地狼藉。
“是恩体古兹!”
老莫苏颤抖着说,“只有他才能放出这样的害虫!”
接下来的日子,寨子里陷入了恐慌。
害虫一天比一天多,白天不敢出来,专挑晚上祸害庄稼。
大家试了各种法子:用草药水浇地、在田地四周挖深沟、请毕摩(祭司)做法事……可什么都不管用。
眼看着一年的收成就要泡汤,寨子里人心惶惶。
有几个年轻人气不过,背着弓箭长刀就要上哀牢山找恩体古兹理论,被老莫苏硬生生拦了下来。
“你们这样去,不是送死吗?”
老莫苏叹着气说。
支格阿龙这几天也没闲着,他跑遍了周围十几个寨子,现灾情一样严重。
回来的路上,他坐在山梁上,望着日渐荒芜的田地,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这天晚上,支格阿龙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的阿妈(已去世多年)对他说:“孩子,还记得你小时候怕黑,阿妈是怎么跟你说的吗?火光能驱散黑暗,也能驱散邪恶。”
支格阿龙醒来时,天还没亮。
他盯着火塘里将熄未熄的火星,忽然眼前一亮!
他连滚带爬地跑到老莫苏家,用力拍打着门板:“莫苏,我有法子了!
有法子了!”
等老莫苏披着衣服开门,支格阿龙激动地说:“虫子怕火!
咱们可以用火来对付它们!”
老莫苏眯着眼睛想了想,摇了摇头:“点火烧虫?那不成,万一控制不住,把寨子烧了怎么办?”
“不,”
支格阿龙说,“不是点火烧地,是人人举着火把,把田地照得通亮!
虫子怕光怕火,不敢再来!”
老莫苏沉吟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