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口子,他也浑然不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离开这鬼地方!
不知跑了多久,两条腿像是灌了铅,肺里火辣辣地疼,他实在跑不动了,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
稍微缓过一点劲,他抬头四下一望,浑身的血液霎时凉透了。
眼前,还是那片荒草丛生、坟包起伏的乱葬岗。
不远处,那点幽绿幽绿的白灯笼光,依旧在不紧不慢地移动着,点灯人那破官袍的背影,在绿光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
王子介头皮炸,他不信邪,换了个方向,再次力狂奔。
这一次,他留了心眼,一边跑一边死死盯着远处一棵形状奇特的老槐树,以它做标记。
然而,当他再次力竭停下时,抬头看到的,依然是那棵鬼气森森的老槐树,和远处那点催命的绿光。
他像一只没头苍蝇,在这片巨大的乱葬岗里横冲直撞,向东、向南、向西、向北……无论他从哪个方向跑,使出吃奶的力气跑,最后停下来时,永远都回到原点,回到那盏白灯笼的视野之内。
这片死地,就像一个无形的巨大牢笼,把他死死困在了里面。
几次三番下来,王子介彻底绝望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冷汗早已浸透了他破旧的衣衫,夜风一吹,冷得他直打哆嗦。
他看着那点灯人依旧在不厌其烦地点灯,看着一具具骷髅爬出、跪拜、消失,心里头除了恐惧,更多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
完了……这回是真完了……"
他喃喃自语,眼泪差点掉下来。
可就在这时,他混乱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那是前些年,他在镇上茶楼外听瞎子说书,听到的一段关于本地几十年前的旧闻。
说是当时有个姓周的县令,为人挺正直,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上头的知府,被罗织了个罪名,就在这城西的乱葬岗被砍了头,死得那叫一个冤。
死后也没人收尸,据说就那么胡乱埋了。
周县令……冤杀……斩……乱葬岗……
王子介猛地一个激灵,像是抓住了一线生机。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住那个在坟茔间移动的点灯人身影,特别是他那身破官袍和歪斜的官帽。
难道……难道这鬼物,就是当年那个被冤杀的周县令?他因为身异处,怨气不散,所以化作了这乱葬岗的"
点灯人"
,拘着其他亡魂不让他们安生?而那些爬出来跪拜的骷髅,是不是也在祈求这位冤死的父母官能得以安息,他们也好解脱?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就像野草一样在他心里疯长。
对!
一定是这样!
只有找到他的尸身,把他的脑袋和身子埋到一处,平息了他的怨气,自己才可能有一条活路!
可是,这乱葬岗这么大,坟包密密麻麻,杂草丛生,到哪里去找一具几十年前的无头尸?
王子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再盲目乱跑,而是借着那微弱诡异的绿光,小心翼翼地、一座坟一座坟地观察起来。
他现,那些被"
点灯"
后爬出骷髅的坟,大多都是低矮的小土包,又旧又破。
而点灯人自己,似乎总是在一片固定的区域里活动,很少越过某个范围。
他屏住呼吸,趁着点灯人背对自己,走向另一片坟地的时机,猫着腰,溜到了点灯人刚才停留时间最长的那片区域。
这里位于乱葬岗的中心地带,地势稍微高一点,坟包也比别处更显荒凉、破败。
他睁大眼睛,借着远处投来的些许绿光,在齐腰深的杂草和乱石中艰难地搜寻。
也不知找了多久,手脚都被划破了口子,忽然,他被一个硬物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低头一看,是一块半埋在土里的青石,看形状,像是个残破的碑座。
他心里一动,蹲下身,用手扒开周围的浮土和杂草。
渐渐地,一具残缺的骨骸显露出来。
这骨骸躺的姿势很别扭,尤其是脖颈处,空空荡荡,那头骨果然不见了踪影!
而且,这骨骸身上,还残留着一些早已腐朽成碎布的衣物,那颜色和质地,依稀能看出,正是官袍的样式!
找到了!
这就是那周县令的无头尸身!
王子介心头狂跳,又喜又怕。
喜的是找到了正主,怕的是那头骨找不着?他不敢耽搁,以这无头尸身为中心,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