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汪汪!”
金虎激动地冲进院子。
胥洛川闻声抬头,愣住了:“金金虎?”
黄犬扑到书生脚下,又舔又蹭,尾巴摇得像风车一般,喉咙里出呜咽般的声音。
胥洛川蹲下身,抱着狗脖子细看:右耳上的缺口,背上的伤疤,不是金虎是谁?
“你还活着!
你还活着!”
书生泪如雨下,“我以为你早遭不测”
主宠相认,抱头痛哭。
金虎的眼泪把书生破旧的衣衫打湿了一大片。
这动静惊动了客栈掌柜。
姓赵的掌柜带着伙计过来,见这情景,诧异道:“胥秀才,这是?”
胥洛川抹着眼泪道:“赵掌柜,这是在下的家犬,名唤金虎。
去年在徽州遭遇山匪,与它失散,不想它竟千里迢迢寻到京城来了!”
赵掌柜啧啧称奇:“从徽州到京城,少说两千里路。
这狗竟能找来,真是闻所未闻!”
旁边一个老客商道:“老夫行走江湖几十年,只听说过老马识途,还没见过犬能寻主千里。
这狗,通灵性啊!”
金虎似乎听懂夸奖,对着众人作揖,又用嘴叼起斧头,递给胥洛川,示意他继续干活。
赵掌柜见状,更加动容:“胥秀才,你先前说盘缠用尽,不得已在我店里打工挣路费。
如今春闱在即,你这样劈柴挑水,何时才能温书备考?”
胥洛川苦笑道:“能活命已属万幸,岂敢奢求功名。”
赵掌柜沉吟片刻,忽然道:“这样吧,从今日起,你就在店里安心读书,食宿全免。
这狗嘛,也留在店里,帮我看看门户。”
胥洛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
赵掌柜笑道,“这般忠犬,千古难寻。
我赵某若能助你成才,也是功德一桩。”
就这样,胥洛川在客栈安顿下来。
金虎日夜相伴,白天伏在书案下,晚上守在房门边。
赵掌柜说话算话,不仅免了胥洛川的食宿,还时常送些纸墨笔砚。
得知胥洛川的经书在遇匪时丢失,又特地买来一套《四书五经》。
转眼到了春闱之日。
临行前,胥洛川抱着金虎道:“若我此番不中,便带你回家乡,开个私塾度日。”
金虎用头顶着主人的胸口,似在鼓励。
放榜那日,胥洛川高中二甲第十八名。
消息传来,悦来客栈顿时热闹起来。
赵掌柜比自己中了举还高兴,大摆宴席庆贺。
胥洛川穿着新科进士的冠服,向赵掌柜深深一揖:“若非掌柜相助,胥某焉有今日?”
赵掌柜连忙扶起:“要谢就谢你的狗吧。
若不是它千里寻主,你我怎有这段缘分?”
金虎系着新铃铛,在人群中穿梭,接受众人的抚摸和夸奖。
胥洛川被授了官职,离京上任前,特地请人打造了一块金字牌匾送给悦来客栈,上书“义犬寻主”
四个大字,下面小字记述了这段奇缘。
据说此后多年,悦来客栈宾客盈门,许多人专程前来,就为听听这个忠犬千里寻主的故事。
而金虎的故事也一传十,十传百,成了京城百姓口耳相传的佳话。
胥洛川后来官至知府,始终将金虎带在身边。
那狗寿至十四岁,无疾而终。
胥洛川在府衙后园为它立了一座坟,碑上刻着“义犬金虎之墓”
。
每年清明,胥洛川都会亲自祭扫。
有人看见,这位威严的知府大人总会在坟前坐上好一会儿,轻轻说着什么,仿佛在与老友谈心。
而每当这时,春风拂过,坟旁的铃铛草就会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像是回应,又像是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