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把月娥被选为祭品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西域画师是个走南闯北的人,见多了人间疾苦,听完石生的讲述,长长的叹了口气。他虽然同情石生,但这是国君的命令,他一个画师,又能有什么办法?
石生看出了画师的为难,他咬了咬牙,说:“大师,我不要您去救人。我只求您一件事。三日后祭天大典,您肯定也要在场作画。请您想办法,把我藏在您的画具箱里,带我进去。只要能让我见到月娥,我死也瞑目了!”
画师看着石生那双决绝的眼睛,沉默了许久。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也曾为了心爱的姑娘奋不顾身。最终,他点了点头,说:“罢了,我就帮你这个忙。但你记住,进了王宫,九死一生,一切看你自己的造化。”
三日后,祭天大典如期举行。飞龙瀑下人山人海,彩旗飘扬。国君和丞相高高地坐在观礼台上,一个木台子上,她脸色苍白,却还在拼命地四处张望,寻找着石生的身影。
西域画师在离木台不远的地方支起了画架,他的两个仆人抬着一个巨大的画具箱走了过来。守卫们都知道画师的规矩,没有上前盘查。就在画师假装整理画笔的时候,画具箱的盖子悄悄开了一条缝,一个黑影像猫一样蹿了出来,迅速消失在人群的阴影里。
这个黑影就是石生。他按照事先观察好的路线,借着人群的掩护,一点点地靠近木台。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就在这时,丞相开始高声宣读祭文。宣读完毕,他大喊一声:“吉时已到,献祭!”
两个刽子手举起了大刀,就要砍断绑着月娥的绳子。
“住手!”
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传来。石生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像一头暴怒的豹子,扑向了木台。他手里的短斧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一刀就砍断了绳索,将月娥护在身后。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国君气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石生大骂:“大胆刁民!竟敢破坏祭天大典!来人,给我拿下!”
无数的官兵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石生拉着月娥,且战且退,很快就被逼到了悬崖边上。身后是万丈深渊和咆哮的瀑布,身前是密不透风的刀枪剑戟。
月娥紧紧抓着石生的手,哭着说:“石生,你别管我了,你快走!”
石生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那笑容里,有不舍,有决绝,但更多的是爱意。他说:“月娥,我来找你,就没想过自己能活着回去。能死在你身边,我值了。”
说完,他转过身,面对着国君和丞相,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喊道:“昏君!奸臣!你们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草菅人命,天理不容!我石生今日就是死了,也要化作厉鬼,诅咒你们国破家亡,不得好死!”
他的声音在瀑布的轰鸣中回荡,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丞相冷笑一声:“死到临头还嘴硬。给我射死他!”
一时间,箭如雨下。石生用身体护住月娥,身上瞬间插满了箭矢,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他踉跄了一下,知道自己不行了。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过身,面对着身后那面被水汽打湿的巨大岩壁。
月娥,我的月娥……我没能护你一生,但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有多爱你。我要让这瀑布作证,让这山川作证!
他举起已经没有力气的右手,用手指蘸着自己胸口涌出的鲜血,在那面冰冷的岩壁上,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他的动作很慢,很吃力,每写一笔,生命就流逝一分。
他写下的,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豪言壮语,只是三个字——
“爱,月娥。”
鲜血顺着岩壁流下,像三条红色的泪痕,融入了奔腾的瀑布之中。
写完最后一个字,石生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向后倒去,坠入了万丈深渊的瀑布之中。
“石生——!”
月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也跟着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只剩下瀑布的轰鸣,像是在为这对苦命的恋人奏响悲歌。
国君和丞相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一个普通的村民,竟然有如此刚烈的血性。国君看着岩壁上那三个触目惊心的血字,心里莫名地感到一阵发慌。丞相也觉得这事办得不吉利,草草收场,下令回宫。
从那天起,云溪国就开始走下坡路。先是国君夜夜被噩梦惊醒,梦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来找他索命,没过半年就一命呜呼了。新国君继位,各地又纷纷爆发天灾人祸,不是旱灾就是洪水,百姓民不聊生。邻国看到云溪国衰弱,也趁机发兵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