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叫“柳溪镇”的地方。镇子不大,却被一条清澈的小河绕着,河两岸长满了依依的垂柳,风景美得像画儿一样。镇上的人,大多靠着手艺吃饭,有织布的,有打铁的,还有做各种小玩意儿的。
在镇子最偏僻的一个角落,住着一个姓李的老木匠,大家都叫他李师傅。李师傅手艺是全镇公认的好,但他脾气有点怪,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闷在堆满木料的工坊里,叮叮当当地敲打着。他做的木凳最结实,雕的窗花最精致,可就是不爱笑,脸上总像蒙着一层化不开的霜。
李师傅有个儿子,叫李木鱼。木鱼这孩子,生下来就体弱多病,脸色总是蜡黄蜡黄的,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镇上的郎中看了无数次,都只是摇头叹气,说这孩子是先天不足,得靠养。可怎么养呢?家里穷,除了李师傅这点手艺,再没别的进项。李木鱼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去河里摸鱼,去田里打滚,他大多数时间,只能安安静静地坐在门槛上,看着天上的云发呆。
看着儿子这样,李师傅心里比刀割还难受。他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爹,连儿子的健康都给不了。渐渐地,他手里的活儿也慢了,脸上的霜更厚了。
有一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整个柳溪镇都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白棉被。李木鱼的病又重了,咳嗽得像个小风箱,整夜整夜地睡不好。李师傅坐在床边,听着儿子的咳嗽声,心里一阵阵地发酸。他摸着儿子冰凉的小手,心想:“我该给他做点什么呢?他连出门玩的力气都没有。”
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他想,既然儿子出不了门,那我就给他做一个能陪他玩的伙伴!一个不会生病,永远有精神,能陪着他说说话的伙伴。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像生了根一样,再也赶不走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师傅就披上衣服,走进了后山。后山里有一片铁杉林,那铁杉木质地坚硬,纹理又直,是做木器的上好材料。雪很深,一脚踩下去,雪没到了膝盖。李师傅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终于找到了一棵形态不错的铁杉树。他对着树拜了三拜,嘴里念叨着:“树神啊树神,借你一段好身骨,给我儿子做个伴儿吧。”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段木头拖回了家。从那天起,李师傅就像变了个人。他不再唉声叹气,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他把工坊打扫得干干净净,把那段铁杉木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他开始动手了。
他先是画了图样,那是一个和他儿子差不多高的小男孩模样,梳着两个小抓髻,脸上带着憨憨的笑。然后,他拿起斧头和刻刀,开始雕琢。
“嚓、嚓、嚓……”
木屑纷飞,像冬天的雪花。李师傅刻得极其用心,每一刀都倾注了他全部的爱和希望。他刻木偶的眼睛,希望它能看见儿子的笑容;他刻木偶的嘴巴,希望它能陪儿子说话;他刻木偶的手和脚,希望它能陪儿子在院子里“散步”。
他忘了吃饭,忘了睡觉,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和那段木头。工坊里的油灯,一夜一夜地亮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镇上的人都觉得李师傅疯了,大冬天的,不歇着,整天在工坊里敲敲打打,也不知道在折腾什么。
半个月后,在一个飘着小雪的清晨,李师傅终于放下了刻刀。
一个活灵活现的木偶,静静地站在他面前。那木偶通体呈现出铁杉木特有的温润色泽,关节做得异常精巧,胳膊腿都能弯曲。最神奇的是它的脸,那双眼睛是用黑曜石磨的,亮晶晶的,仿佛真的有神采;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种让人心里暖洋洋的善意。
李师傅给木偶穿上了李木鱼穿不下的旧衣服,又用墨汁给它画了眉毛。他抱着木偶,像抱着一个稀世珍宝,走进了里屋。
李木鱼正醒着,无力地躺在床上。当他看到爸爸抱着一个“自己”走进来时,蜡黄的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爹,这是……”
“木鱼,你看,这是爹给你做的新伙伴,叫‘铁杉’。”李师傅把木偶放在李木鱼的床边,扶着它站好。
李木鱼伸出瘦弱的小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铁杉木偶的手。那木头触感温润,一点也不冰。他试着动了动木偶的胳膊,那胳膊竟然真的跟着摆动起来。
“哇!它会动!”李木鱼的眼睛里,闪着从未有过的光芒。
从那天起,铁杉木偶就成了李木鱼唯一的玩伴。
李木鱼躺在床上,就把铁杉放在枕边,小声地给它讲自己从书上看来的故事,讲镇上今天发生了什么新鲜事。铁杉总是静静地听着,黑曜石做的眼睛一眨不眨,嘴角永远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