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龙涎香还萦绕在鼻尖,毛草灵却轻轻挣开了那圈带着龙纹刺绣的怀抱。
青禾正指挥着小太监们收拾满地狼藉,碎珍珠混着玉镯残片被小心扫进锦盒,倒像是把这场闹剧的痕迹都锁进了方寸之间。
&0t;陛下要不要用些点心?&0t;她转身取过那盘梅花酥,指尖捏起一块递到皇帝唇边,&0t;皇后娘娘的手艺确实精进了,就是这起酥里的黄油放得稍多,按现代营养学来说,容易腻着。
&0t;
皇帝咬下酥饼的半角,目光落在她沾着细屑的指尖上。
方才在坤宁宫的眼线来报,皇后卯时就命人将掺了自己灰的珍珠线换了她的饰盒,此刻看着她故作轻松的模样,喉间忽然泛起涩意:&0t;你早知道她们会动手?&0t;
&0t;猜的。
&0t;毛草灵低头用银签挑去饼上的红点,&0t;就像做买卖,谁会平白无故给对手送好处?皇后突然示好,淑妃急着跳出来,倒像是有人在背后搭了戏台,就等我上台唱戏呢。
&0t;
皇帝捉住她正要去够第二块酥饼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指尖蜷缩。
他看着她腕间那道伺候笔墨时被砚台划出的浅疤,忽然想起三日前她在御书房说的话——&0t;陛下,现代职场有个词叫背锅,就是明明不是自己做的,却要替别人担罪名&0t;。
&0t;那你打算怎么回敬?&0t;他屈指弹了弹她的额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0t;朕记得你说过,商业谈判最忌讳被动挨打。
&0t;
毛草灵捂着头笑起来,鬓边的赤金点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翠羽上沾着的晨露滴落在皇帝手背上,凉丝丝的:&0t;陛下忘了?我最擅长的是反将一军。
&0t;
正说着,青禾捧着个描金小匣进来,匣子里盛着三缕丝——乌黑的那缕缠着碎珠,枯黄的是从毛草灵梳齿间捡的,还有一缕泛着奇异的红褐色,末端系着小块玉牌。
&0t;这是&0t;皇帝捻起红褐色丝,指腹抚过玉牌上的&0t;淑&0t;字。
&0t;淑妃妹妹的质真特别。
&0t;毛草灵用银簪挑起那缕丝,对着光看,&0t;臣妾前日在太医院翻到《西域奇药志》,说有一种胭脂花汁混着朱砂洗头,能让头泛着霞光色,只是&0t;她话锋一转,&0t;用多了会损伤根本,丝会变得脆如蝉翼。
&0t;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李德全的通报,说淑妃在景仁宫哭闹着要自戕。
皇帝放下丝的动作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冷意:&0t;传朕旨意,让淑妃禁足三月,每日抄写《女诫》百遍。
&0t;
毛草灵看着他转身时绷紧的龙袍后领,忽然想起昨夜在承乾宫,他借着烛火看奏折的模样。
那时他指腹反复摩挲着奏折上&0t;漕运亏空&0t;四个字,烛芯爆起的火星落在他手背上,他竟浑然不觉。
&0t;陛下。
&0t;她追出去,在回廊下拉住他的衣袖,&0t;皇后母家的事&0t;
&0t;你不必插手。
&0t;皇帝转过身,晨光落在他眉骨上,投下片浅浅的阴影,&0t;朝堂之事,朕自有安排。
&0t;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将那截沾着红褐色丝的玉牌塞进她掌心,&0t;但这后宫的账,你可以自己算。
&0t;
掌心里的玉牌温凉,毛草灵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明白这男人的用意。
他从不是要将她护在羽翼下,而是要教她如何与虎谋皮——就像当初在青楼,他默许她用现代调酒术笼络人心,在和亲路上,他纵容她用急救知识救治伤兵。
&0t;娘娘,皇后宫里的人又来了。
&0t;小太监捧着个锦盒进来,脸色白,&0t;说是、说是给您赔罪的。
&0t;
锦盒里躺着支凤钗,金累丝工艺缠绕着七颗东珠,钗头凤凰口衔的红宝石,正是先太后遗物该有的模样。
毛草灵指尖刚碰到凤凰尾羽,就听见金属摩擦的轻响,钗身内侧竟弹出片薄薄的玉板,上面刻着串歪歪扭扭的数字。
&0t;这是&0t;青禾凑过来,忽然捂住嘴,&0t;像是库房的暗码!
&0t;
毛草灵将玉板按回钗身,想起昨日在偏殿角落找到的凤钗盒子。
那盒子底层铺着的锦缎带着淡淡的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