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声音。”
七日后,春雷始鸣。
全国三百六十城同时举行“共忆大典”。不限身份,不论老幼,凡有故事者皆可登台讲述。长安朱雀门、洛阳天街、扬州画舫、敦煌石窟……千万人齐声诵读家史,声音汇成洪流,直贯天地。
有人哭诉祖父因言获罪,活埋于荒山;
有妇人回忆丈夫战死边关,尸骨无归;
一名盲童跪在碑前,背诵母亲口授的《女诫新解》全文,一字不差;
黔南村寨燃起篝火,百名长者合唱一首早已失传的抗暴歌谣……
这些声音没有经过修饰,不求工整,甚至夹杂哽咽与方言土语,却真实得令人战栗。
而当亿万记忆如潮水般涌向梦泽湖底时,那块黑石忽然剧烈震颤。湖面翻滚如沸,浓雾裂开缝隙,隐约可见碑文浮现:
>“从前有个错误的时代……”
可还未写完,便被无数声音打断??
“不对!”
“那是我们活着的时代!”
“我们不是乱党,是百姓!”
“我爹没犯错,错的是你们!”
一声声呐喊穿透时空,如同千万把利刃刺入虚妄核心。黑石表面开始龟裂,逆符逐一崩解,最终轰然炸裂,化作灰烬沉入湖底。
千里之外,承影殿内,九盏忆灯同时爆发出璀璨光芒。原石上的裂纹竟缓缓愈合,玉简碎片自发飞回,重组为完整形态。一道虚影在光中浮现,似阿阮,又似沈清禾,微笑片刻,随即消散。
天下大晴。
三个月后,新制颁布:每年春分设为“真忆日”,举国停政一日,专用于讲述与倾听。各地兴建“忆音阁”,收录百姓口述史,由九心传人轮值守护。更有工匠发明“共鸣碑”??以特殊石材镌刻名字,唯有真心呼唤者方能看见文字。
裴昭然站在终南山顶,望着新立的无名碑。碑旁多了一行小字,出自阿阮日记末页:
>“历史从不靠刀笔书写,
>而由千万双不肯闭上的眼睛见证。”
风起,檐角哨响。
他轻抚碑面,低语:“你说过,只要还有一声‘我在’,光就会回来。”
“现在,我们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