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自身难保,也压根管不得娘家的事,只听了一耳朵就算。
“咱们非亲非故,你对我们翩然有救命再造之恩,我这一介深宅妇人,许是无以为报,但一直想当面向你道谢。”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整肃神情,冲着虞瑾屈膝一福:“虞大小姐,感激不尽。”
虞瑾坦然受了她这一礼,只问:“陶侍郎的事,陶三兄妹俩没插手吧?”
宣葵瑛微微摇头,神情再度露出明显的苦涩。
她曾经盛怒时,是想要将陶敬之做的那些畜生不如的混账事给儿子摊牌的。
但一番权衡之下,还是作罢。
这种事,知道了,就是压在心上一辈子的大石头,孩子又没做错什么,何必叫他承担这些?
宣葵瑛有片刻失神,随后再度振作:“不过,翩然应该心中有所猜测。”
但是,陶翩然没有问,母女两个心照不宣。
陶翩然是知道陶敬之的所作所为的,已经对那人彻底失望,知道了,也不会有多难过。
宣睦和虞瑾,都并非多管闲事之人。
对此,两人不予置评。
随后,也就告辞出来了。
陶翩然在前院等着,亲自送他们出大门。
她眼巴巴看着虞瑾:“我过几天就回老家了。”
虞瑾不语,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陶翩然神情落寞,四下环视一圈:“这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来。”
眼见着虞瑾不为所动,她终于跺跺脚,期期艾艾问道:“我若是给你写信,你会给我回信吗?”
虞瑾:……
虞瑾想了想。
她觉得,她跟陶翩然就不是一类人,也从没有聊到一块儿去。
而且——
她也实在不是个有爱心和耐心的人,愿意牺牲自己,取悦别人。
“你还是给阿琢写吧。”
她认真提议。
陶翩然表情一垮,还想再说什么,宣睦已经冷飕飕横过来一眼。
陶翩然头皮一麻,瞬间噤声。
“知道了。”
她挥挥手,恋恋不舍,看着虞瑾二人登上马车离开。
事实上,她对陶敬之的死,是没有一丝一毫难过的。
最难过,是知晓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为求自保,要将她置之死地后的那段时间,煎熬,痛苦,辗转反侧,所有情绪都在那段时间泄完了。
所以,在陶敬之死前,她对父女亲情已经做完了切割。
转身回去守灵前,陶翩然掏出袖中抹了姜汁的帕子,胡乱抹了把脸,然后眼泪汪汪快步往里走。
宣睦顺理成章登上虞瑾的马车,要跟她混去宣宁侯府。
虞瑾心知肚明,却未点破。
然则,这一趟,注定不能成行。
走到半路,庄炎就紧急找了上来:“少帅,年前去西南的信使回京了,这是虞侯给虞大小姐的回信。”
庄炎从窗口递进来一个紫檀木的小盒子。
虞瑾还没伸手,就被宣睦接过。
但他多少还知道分寸,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后才略带忐忑,给了虞瑾。
虞瑾本来不甚在意,但见他一副专注模样,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竟又生生被他盯得紧张了。
盒子有些分量,应该不止放着回信。
虞瑾试探打开,里面赫然一块黑铁令牌。
上书“宣宁”
二字,右下角有帝王印信。
令牌的样式普通,但应该是经常被人拿在手中摩挲赏玩,整个令牌都被盘得十分光滑了。
“我在英国公府,没见过这种令牌。”
宣睦略有不解,但帝王印信作不得假。
虞瑾小心将令牌自盒中取出,唇角扬起淡淡笑容:“封爵时,宫里只下了圣旨,这是我们虞家家主的令牌,是当年我祖父随陛下征战时,两人私下跟铁匠学习冶炼兵器,兴起做的。”
宣睦哦了一声,了然:“那英国公两口子确实不配。”
说罢,他拿过盒子,找虞常山的回信。
然而除了垫着的红布,里面再连张纸条都没。
宣睦并不觉得会是信使大意,在途中弄丢了信件,他立刻探头出去问庄炎:“信使没给虞侯带什么话吗?”
庄炎知道宣睦在等的是什么信函,还真仔细问过信使。
他略带同情摇了摇头:“属下特意问了,信使说他是照您的吩咐,请虞侯当面拆阅的大小姐那封信,虞侯看过之后,沉默许久,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