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瑾不觉有多意外。
彼时,她正陪着华氏,一起监督虞璟写大字。
华氏手里拿着鸡毛掸子,虞璟端正坐在小书桌前,却跟后背爬了毛毛虫似的,总想扭动他那小身板儿,虞瑾看着都他难受。
华氏和虞瑾对视一眼,冲着虞璟嫌弃摆手:“你去玩会儿,醒醒精神,瞧你那坐没坐相的样子。”
虞璟眼睛一亮,唯恐乐极生悲,愣是没敢嘚瑟,规规矩矩起身走了出去。
虞瑾瞧着他稳重到明显做作的背影,忍俊不禁。
华氏叹气:“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上进呢?”
软硬兼施,用尽了办法,人家就是不动如山。
从另一种意义讲……
这意志力可算强大到没边了。
虞瑾对这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堂弟,也是束手无策,还要反过来开解华氏:“二婶你想开点,他只要不是作奸犯科、挥霍无度,不用功就不用功吧。”
华氏前面有几年,是很有紧迫感的。
家里人都知道,虞常山不准备再续弦,这样心照不宣,家里的爵位将来得由虞璟来继承。
华氏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就唯恐儿子德不配位,将来撑不起自家门户,要愧对祖宗。
但是现在……
峰回路转,虞瑾八成是能哄着宣睦来自家入赘的,这样的话,她那儿子继续废着好像也不无不可。
每每想起这事儿,华氏心中都颇为得意。
这要不是宣睦的身世有问题,又和英国公府那一家子眼瞎的闹掰了,那么年轻有为的优秀后生,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入赘?
只虞常河叮嘱过她,她也觉得虞瑾一个姑娘家脸皮薄,一直忍着不拿这事儿打趣儿。
华氏强行转开注意力,正色问传信的白苏:“陶家那边,具体什么情况?这大正月的,怎么突然就……”
曾经那段时间,她每日和宣葵瑛一起结伴去各大衙门闹,虽无深交,多少有些了解。
看宣葵瑛对孩子的重视程度,她也猜到对方迟早会做这样的决定。
只是——
二十载夫妻,真走到这个地步,还是叫人唏嘘。
白苏道:“就初五那天,说是陶侍郎出门会友,吃多了酒,回程途中一个轿夫崴脚摔了一跤。
陶侍郎动怒,呵斥他们抬了轿子先走,正好又赶上楚王府出事,城中突然戒严,人心惶惶,家里人没有及时出来寻人。”
说话间,白苏也略显感慨。
见虞瑾瞧着她,她才又赶紧收摄心神:“人是醉死昏睡后,冻死在外头的。”
一位寒门出身的五品侍郎,又娶了高门贵女,儿女双全,这怎么不算一段显贵人生?
谁能想,最后竟是这般潦草收场?
华氏皱起眉头,隐晦多看了虞瑾一眼:“他是流落在外,冻了整夜吗?”
“不止。”
白苏摇头,“年前英国公不是就中风偏瘫了吗?”
“自那以后,陶夫人就隔三差五往娘家小住,为英国公侍疾。”
“初二,她作为外嫁女,回娘家省亲后,就又留在娘家小住。”
“陶大公子和陶三姑娘,也都随她一并留在了娘家。”
“陶侍郎之前用惯了的那个亲随,年前不是死在国公府了吗?后来这段时间,换了几个,他都不太满意。”
“陶夫人不在家,其他人也没人会盯着打探主子行踪。”
“这还是昨日,陶夫人母子三人归家后,入夜不见人归,叫来下人询问,察觉不对,又吩咐人出去找,最后在僻静小巷的柴火堆后面现的他。”
“知道了。”
虞瑾听完,只道,“我们姐妹和陶三总归有些交情,你去准备一份吊唁礼,等我抽空去走一趟。”
“是!”
白苏应声退下。
虞瑾又和华氏对视,沉默了一会儿,她道:“陶夫人做事还是很有章法的,做成意外,叫人明明白白死在外面,反而不会惹人随便猜疑。”
至于说,赵丰年死后,给陶敬之换的亲随他为什么都不满意?
必然就是宣葵瑛有意为之。
陶敬之被宣屏挟制,心里肯定暴躁,这种情况下,刺激拿捏他的情绪,再容易不过。
华氏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只是一声叹息。
她能说什么?说换成她是宣葵瑛的处境,她也会选择这么做?但转念一想——
拿陶敬之那种畜生和虞常河比,她都觉得对不起虞常河。
次日一早,虞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