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倾力西征,必然与蒙古诸部陷入连番苦战,这片草原够他喝一壶的了!
辽东正面压力必将大减,我大明正可坐山观虎斗,以收渔翁之利啊!”
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也代表了此刻大明朝堂上大多听到此消息的官员所能达到的战略认知的顶峰。
然而,朱由检只是将那张薄薄的信纸轻轻放在了御案上。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脑海中那幅巨大的大明疆域图在这一刻,被撕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
“皇爷?”王承恩见皇帝久久不语,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不由得心头一紧。
“无事。”朱由检睁开眼,眼底的波澜已经尽数敛去,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看着兀自兴奋的田尔耕,忽然觉得有些可悲。
这就是他手中最锋利的刀,可这把刀,连敌人会从哪个方向刺来都看不清楚。
“田尔耕。”
朱由检的声音打破了御书房内的静默。
“臣在!”
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一个激灵,即刻应答,他此刻正沉浸在一种建功立业的亢奋之中,觉得这份由他呈上的情报,正是天子最想听到的好消息。
“你觉得这是喜事?”
田尔耕被皇帝这句没头没尾的话问得一愣,这不是喜事吗?
后金与蒙古狗咬狗,两败俱伤,我大明坐收渔利,这难道不是写入兵书的经典案例?
难道不是自太祖以来,朝廷处置边患的惯用伎俩吗?
田尔耕硬着头皮答道:“回陛下,蛮夷相残,互有损耗,于我大明而言应该是喜事。”
“蠢货,可以进后湖黄册库的蠢货!”
朱由检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了田尔耕的脸上。
田尔耕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转为煞白,再由煞白转为惊恐与茫然。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臣愚钝,请陛下息怒!请陛下示下!”
朱由检抬起了眼皮,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只有深不见底的失望,这种眼神比雷霆之怒更让田尔耕感到恐惧。
朱由检没有再看跪在地上的田尔耕,对于一柄刀而言,锋利和听话就够了,不需要它有太多的想法。
他转头对王承恩吩咐道:“王伴伴,传朕旨意,宣英国公张维贤、西厂提督周全,即刻到武英殿候着。”
“奴婢……遵旨。”王承恩的声音也有些发颤,他躬身领命,脚步踉跄地向后退去。
就在王承恩快要退出御书房时,朱由检又补充了一句。
“把魏忠贤……也叫来。”
王承恩猛地回头。
朱由检没有解释。
他只是挥了挥手,“去吧。”
王承恩不敢再问,退了出去。
御书房内只剩下朱由检和跪伏在地的田尔耕。
朱由检重新坐回御案后,缓缓阖上了双目,殿内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孤绝而巨大。
他知道,这件事跟钱龙锡那些所谓的清流名臣去说,完全是对牛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