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们所有参与囤粮之人的名单和罪证,简直易如反掌。
可为什么告示上只写了陈家?
为什么田尔耕的刀只落在了陈家的脖子上?
这不是疏漏,更不是仁慈!
这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年轻帝王,刻意留下的一道血淋淋的考题!
他杀了最肥最跳最扎眼的那只鸡,然后把刀就这么架在了所有猴子的脖子上,却又不立刻砍下去。
他就是要看!
看哪只猴子最识时务,哪只猴子愿意自己割肉放血,哪只猴子能最快最彻底地跪下来,向他摇尾乞怜!
是死是活,是夷三族还是破财免灾,主动权在这一刻,竟然短暂地回到了他们自己手里!
想通了这一点,王正明浑身的血液都仿佛重新流动起来。
青山尚在,何愁无柴!
家产没了可以再赚,人脉断了可以再续,可这颗脑袋要是没了,就真的一切都完了!皇帝既然给了考题,那他王正明就要交出一份让皇帝无法拒绝最完美的答卷.
想通了这一点,王正明心中那点对陈万年的兔死狐悲,瞬间便被求生的欲望和商人的冷酷算计所取代。
“来人!”他的嘶吼声带着一丝自残般的残忍,“把大郎叫来!去!把府里所有能动的现银、地契、账册,全都给我抬出来!记住,是所有!快!晚一步,我们王家就步陈家的后尘了!”
丢车保帅!
陈万年这辆“车”,已经被皇帝掀翻砸烂了,他王正明要想保住自己的“帅”,就不能只献出几个兵卒,他必须把自己的“车”也主动推出去砸在皇帝面前,而且要砸得比所有人都快,都响!
晌午之前,苏州府衙门前,荒诞而又无比真实的一幕上演了。
王正明,这位在苏州城同样是人上人,平日里知府都要让他三分的富商,此刻却亲自带着长子,身后跟着十几个家仆,抬着几个沉甸甸的樟木箱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
在不少百姓混杂着惊愕和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他毫不犹豫地在府衙门前那冰冷的青石板上,用最标准的姿势长跪于地,将头颅重重地磕了下去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罪民王氏正明,利欲熏心,猪油蒙了心!竟与国贼陈万年这等奸佞为伍,对抗天子圣谕,罪该万死!”
他的声音凄厉,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没有为自己辩解半句,而是抢在所有人之前给陈万年扣上了“国贼”的帽子。
这是最狠毒的切割,用死去盟友的尸骨为自己铺就一条活路。
“今闻天威,罪民幡然醒悟,日夜惊惧!愿献出家中所藏全部粮食十万石,并献银一百万两,助朝廷剿匪治灾!”
这一跪,这一番话,像一道惊雷炸醒了所有还在家中观望,在恐惧中挣扎的刘家、李家、张家……
所有参与了这次囤粮联盟的富商们,瞬间就明白了王正明这一跪背后的毒辣算计!
他不是在求饶,他是在竞价!
彼其娘之!
他用自己雄厚的家底为“活命”这个资格定下了一个旁人难以企及的高价!
他用最快的速度最屈辱的姿态抢占了幡然醒悟的头功!
“快!快!王正明这个老狐狸!”
“他妈的,他把价抬得这么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