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若战法得当士卒用命,足以在野战中轻松击溃任何一支同等数量甚至数倍于己的大明军队!
所谓的精锐,所谓的悍不畏死,当彼此的兵械已呈云泥之别时,不过是一个冰冷的笑话。
“以一敌十将不再是传说中的武勇,而是可以批量制造的……现实。”朱由检用近乎宣判的语气,为这场降维打击式的军事科普画上了句号。“而这样的军队,泰西诸国正在倾尽国力全力打造!”
“哐当”一声。
孙传庭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彻底瘫软地摔回了椅子里,将那张名贵的太师椅撞得向后滑出数尺。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皇帝描绘的那个未来比他忧心忡忡的汉末灵帝之覆辙,比这恐怖的天灾,比肆虐的流寇要具体百倍,血腥千倍,也……绝望万倍!
气候转寒是天灾,流寇是人祸,朝政是弊病,这些都是华夏数千年来王朝更迭的固有剧本,孙传庭自认还有迹可循,还有药可医。
可皇帝刚刚揭示的是他从未想象过的危机——非一时之强弱,乃是国本之倾覆!
孙传庭想反驳,想说这不过是陛下的危言耸听,是那些西洋教士的夸大其词。可是他的理智却在疯狂地告诉他:皇帝说的每一个字,都可能,并且极有可能是真的!
他心念电转,思绪回溯千年。上古先民何曾想见郑和宝船横跨四海之雄姿?他自己又何曾想见这名为“燧发枪”之物,竟能不凭风雨,弹指出火?
陛下所言不虚……这天工造物之道,本身就是一往无前的洪流!一旦为人所掌握,而我大明独无,等待他们的,便唯有倾覆之祸!
此理,至简;此理,亦至酷!
朱由检看着面如死灰,眼神中只剩下恐惧和茫然的孙传庭,脸上那一直强撑着的平静终于有了一丝裂痕,化为一抹深刻的苦笑。
“伯雅,现在你明白了吗?”
“且不论那些尚在万里之外的泰西诸国,单说这陕西的灾情,这遍地的流寇,若朕不亲临此地,若朕不用这雷霆手段,斩藩王、杀贪官、开粮仓、行新政,任由地方糜烂下去,我大明……还能撑多久?”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刺破了孙传庭心中最后一点侥幸。
是啊,连内部的脓疮都无力剜除,还谈何抵御外来的钢铁洪流?
朱由检的语气变得异常沉痛,他缓缓地走近孙传庭,用循循善诱却又带着无尽悲凉的口吻引着他的心神,去做一次最为绝望的设想。
“我们先不说远的,就说近的,关外的后金。伯雅,你设想一下,若真有那一日,后金铁骑长驱直入破关南下,饮马长江……”
朱由检的声音顿了顿,仿佛那场景已在眼前,他死死盯着孙传庭一字一句地问道:
“而我大明尚有忠肝义胆之士聚于江南,欲图恢复。你说,那些已杀红了眼的建奴,会如何?”
这个问题孙传庭回答过数次,在梦里,在和好友的推演里。但这一次从皇帝口中说出,再结合方才皇帝那番血腥描述,他只觉得将要回答的这两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烫得他舌头发麻。
“屠城!”
“对,屠城。因为他们弱过,他们穷过,所以当他们强大起来,面对唾手可得的财富和不肯屈服的抵抗时,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屠城。”朱由检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述说一个事实。
他的目光穿过孙传庭,穿过这间屋子,仿佛看到了数百年后的时空,眼眶竟微微湿润了。
“伯雅,你没去过应天府吧?那里是何等的繁华……朕时常在想一个问题,一个很远很远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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