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一下。
魏忠贤却仿佛没有察觉,继续说道:“这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有的人想吃,有的人在吃,还有的人吃得太多吃得太饱,却忘了这桌子是谁摆的,也忘了坐在主位上的究竟是谁。”
他说着,浑浊的老眼微微抬起,看了一眼皇帝。
“万岁爷您,就是这桌子的主人,您想让谁吃谁就能吃,您不想让谁吃,就得把吃进去的连骨头带肉都给老奴……给您,吐出来!”
这话说得阴森露骨,却又无比的贴切。
周全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他知道自己拍马屁的功夫,在这位老祖宗面前还是太嫩了。
而英国公张维贤,听到“连骨头带肉都吐出来”这几个字时,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忽然有了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朱由检终于笑了。
很淡,带着一丝赞许的笑。
“魏伴伴,说得好。”他收回手指,缓缓直起身子,“是该让一些人,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了。”
他环视四人,声音陡然一沉。
“二十天。”
暖阁之内,瞬间落针可闻。
二十天。
这三个字像三座大山,狠狠地压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张维贤终于明白,今夜不是一场临时的召见,而是一场二十天之后的风暴的开端。
朱由检仿佛很满意他们此刻的反应,他喜欢这种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
“二十日之后,从京城出发的所有人马就位之后,朕要这张网上所有的节点,在同一时间发动。”
朱由检抬起头,目光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缓缓地扫过眼前的四个人。
“魏忠贤。”
他第一个,叫了老太监的名字。
“老奴在!”
魏忠贤的身子又往下躬了躬,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压抑不住嗜血的兴奋。
“北线,宣府,交给你。”朱由检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孙应元和他新军中最精锐的一千五百人,已经换上了京营的号服。明日一早你便带着你的人与他们一道,以‘犒赏边军’的名义开赴宣府。仪仗要足,赏赐的物资要多,要让所有人都相信你是代表朕去安抚九边将士的。”
“到了宣府,你的任务不是动手,是演戏。你要去见宣府总兵,你要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你要告诉他,朕,很器重他。你要把他麾下的那些参将、游击,都请来喝酒听曲,赏赐金银。你要让他们醉生梦死。”
朱由检顿了顿,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你最擅长这个,不是吗?”
这句带着几分戏谑的问话,让魏忠贤的心猛地一抽,他听出了皇帝话语里,那淡到极致却又无比清晰的敲打之意。
他知道皇帝在提醒他,他过去那些收买人心结党营私的手段,皇帝都一清二楚。
“老奴……老奴定不负陛下所托。”魏忠贤的声音有些干涩。
“演戏只是前奏。”朱由检的声音,重新变得冷硬。“到时候,是杀是抓,由你临机决断。但朕的底线,你必须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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