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从众的巨浪所吞噬。
没有人愿意被孤立。
没有人愿意在大是大非面前,被贴上懦弱的标签。
更没有人愿意承担因为一时的犹豫而错过这场抗争所带来的双重后果——
那是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鸿沟的一边,是亲手葬送自己十年寒窗,永无出头之日的惨痛;而鸿沟的另一边,是错失了在这个历史关头振臂一呼,名垂青史的万丈荣光!
于是,洪流形成了。
……
丑时末。
各方涌动!
天色依旧墨黑如砚,只有几颗残星在遥远的天际线上无力地闪烁着,仿佛随时都会被这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所吞噬。
钱谦益的府邸门前,两盏巨大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将一方青石台阶照得亮如白昼。
身着绯红朝服的钱谦益,已经站在门前静静等候,他的朝服浆洗得笔挺,头上的乌纱帽戴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矍铄,与几日前那副疯魔绝望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没有焦躁地来回踱步,只是负手而立,目光投向长街的尽头,那双曾经写尽风流蕴藉的桃花眼里,此刻非但没有了恐惧,反而充盈着一种难以言说的亢奋与期待。
“吱呀——”
一顶四抬大轿在不远处停下,轿帘掀开,同样是一身绯袍的首辅钱龙锡,缓步走了下来。他的脸色虽不如钱谦益那般容光焕发,但眉宇间也少了几分前几日的惶恐不安,多了一层沉稳与决然。
“牧斋,你倒是起得早。”钱龙锡走到近前,声音平静。
钱谦益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尽在掌握的从容:“伯观,今日乃是决定我等命运的关键之日,你我岂能落于人后?”
两人并肩而立,没有急着上轿,仿佛都在享受这黎明前最后的寂静。
钱龙锡看了一眼那黑沉沉的皇城方向,终究是没忍住,压低了声音问道:“牧斋,动起来了?”
“何止是动起来了。”钱谦益忍不住得意地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轻轻一捻,仿佛捻住了一只看不见的蝴蝶,“火已经点起来了,而且烧得比我想象的还要旺!伯观,你怕是想不到!”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赞叹,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感:“这回倒是要看皇帝怎么应对!”
钱龙锡倒吸一口凉气,他从未想过,事情会发酵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烈!
看着钱龙锡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惊色,钱谦益知道,这位大人虽然位高权重,但在这种行险之事上,其魄力远不如自己。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钱龙锡的手臂,用既是安慰又是鼓动的语气说道:“伯观,不必惊慌。你我今日要做的,便是静观其变!”
钱龙锡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钱谦益趁热打铁,将声音压得更低,那话语仿佛带着魔力钻入钱龙锡的耳朵里,抚平他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
“伯观,你我且想一想,我大明开国至今哪一朝的皇帝,能真正做到乾纲独断,无视群臣与天下清议?”
他缓缓踱步,一边回忆一边给钱龙锡,也给自己找到依靠。
“当年英宗皇帝土木堡蒙尘,归来后欲复辟,是于谦于少保顶着何等的压力,联合群臣力主拥立景泰帝,稳住了江山社稷!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百官同心,顺应大势!”
“再往前说,世宗嘉靖皇帝初登大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