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的仪仗很简单,只有几个小太监抬着两口黑漆木箱跟在他身后,他本人依旧是那副温和谦恭的模样,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但田尔耕不敢有丝毫怠慢。
“咱家,见过田都督。”王承恩声音柔和。
“不敢当,不敢当!王公公大驾光临,我北镇抚司上下蓬荜生辉!”田尔耕连忙躬身,姿态放得极低。
他身后的那些锦衣卫校尉们,也都齐刷刷地躬身行礼。
王承恩笑了笑,没有再客套,他直入主题,因为皇帝让他知道了,对付这些人最有效的永远不是繁文缛节。
“皇爷有旨。”
他声音不大,但“皇爷”二字一出,田尔耕立刻率众齐刷刷地跪了下去,额头触地。
“皇爷说,此次晋商案锦衣卫劳苦功高。没有你们,那些藏在阴沟里的硕鼠就不会这么快现形。皇爷,心里都记着呢。”
王承恩的话像一股暖流,让跪在地上的锦衣卫们心中一热。
他们干的是最脏最累的活,得罪的是满朝文武,最怕的就是功劳被皇帝忘了。
“但是,”王承恩话锋一转,“皇爷也说了,直接赏你们金银,太俗。你们是陛下的爪牙,赏赐自然也要与众不同。”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小太监将那两口黑漆木箱抬了上来,放在田尔耕面前轻轻打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箱子里没有金条没有银元宝。
左边一口箱子里装的是一本本用黑色鞣皮做封面的账册。
右边一口箱子里则是一卷卷泛黄的图纸和地契,那些地契上盖满了各种官私印信,有的甚至因为反复转手和标注显得杂乱不堪。
在场的锦衣卫们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赏赐?
田尔耕也是一脸的茫然,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王承恩。
王承恩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温和的笑意,他伸出兰花指轻轻拈起一本账册。
“田都督,你可知这是什么?”
“请王公公明示。”
“这是晋商的坏账。”王承恩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些账都是那些晋商‘借’给京里各位大人,各位老爷的。有的是朝中的部堂侍郎,有的是世代簪缨的侯爷伯爷,还有的是某些不太成器的宗室皇亲。”
他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惊愕的脸。
“这些账少则几百两,多则数万两。晋商们要不回来,亦或者是根本不想要回来,便成了坏账。可在他们手上是坏账,但在皇爷看来,这些都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好账。”
王承恩将账册轻轻放回箱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皇爷口谕:”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庄重肃穆。
“这些罪证,朕,尽数赏给你们锦衣卫。”
“你们把这些账一笔一笔都给收回来。”
“收回来的钱,三成缴入内帑,剩下的七成你们自己分了。”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所有锦衣卫的脑海中炸响。
他们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