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由检没有再对他多说什么,而是转身看向了一旁从始至终屏息静气,仿佛不存在的王承恩。
“大伴,都记下了吗?”
王承恩此刻才仿佛从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梦中醒来,他躬着身子,双手甚至有些轻微的颤抖,声音却尽力保持着平稳:“回陛下,奴婢…一字不落地,都记在心里了。”
“光记在心里,不够。”朱由检走到书案前,重新坐下,目光深邃如海,“笔墨,黄绫,伺候。”
王承恩心头一震,立刻明白了陛下的意思。
这是要立下章程,形成旨意!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迅速地铺开一卷崭新的黄绫,亲手研墨,将一杆紫毫狼笔,恭敬地递到了皇帝手中。
然而,朱由检却没有接。
他只是看着王承恩,淡淡地说道:“朕说,你写。”
王承恩瞬间领悟。
“敕,‘皇明安督府’总督田尔耕……”
朱由检的声音,在安静的东暖阁内,不疾不徐地响起。
他将方才与田尔耕所说的四大司的职能、权责范围、奖惩机制,乃至与三法司的交接流程,都用最精炼、最没有歧义的语言,逐一复述。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将这个全新而又恐怖的机构,牢牢地钉在了大明的制度框架之上。
田尔耕站在一旁,聆听着自己的天命,他的心脏随着皇帝的每一句话而剧烈跳动。
他知道,当这卷黄绫上的墨迹干透之时,他田尔耕将不再是他,锦衣卫,也将不再是锦衣卫。
一个幽灵,一个名为“皇明安督府”的合法幽灵,即将从锦衣卫之上破壳而出,笼罩整个大明的天空!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王承恩缓缓收笔,额头上已是密密麻麻一层细汗。
他小心翼翼地将黄绫吹干,卷好,用丝带系紧,然后双手捧着递到了田尔耕的面前。
田尔耕伸出双手,那双曾经握刀砍下无数人头,稳如磐石的手,此刻竟也有些颤抖。
他接过来的,哪里是一卷薄薄的黄绫。
分明是他的后半生,是他家族的荣辱,是他梦寐以求却又不敢想象的……地位!
他将密旨紧紧地攥在手中,揣入怀中,贴着胸口,仿佛能感受到那墨迹尚未散尽的温度。
然后,他再次跪下,准备谢恩领命。
“别急着谢恩。”朱由检的声音却再次响起,这一次,带上了一丝冰冷的杀意,“朕的安督府成立的第一天,就不能是一座空衙门。”
“朕要你办第一件案子。就用这件案子,来为你这‘廉政督查司’……祭旗!”
田尔耕猛地抬头,眼中凶光毕露:“请陛下示下!臣,万死不辞!”
朱由检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紫禁城的重重宫墙,投向了遥远的东南方。
“两淮盐场。”
他缓缓吐出了四个字。
“朕的新政,票盐法即将推行。但两淮之地,盐政之腐败早已烂到了根子里。盐商与盐运使勾结,侵吞盐税,私贩官盐,每年让国库损失何止千万两!”
“朕要你这把刀,就从这里我切进去!”
皇帝的声音,陡然变得锋利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