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血流成河(求首订)(5 / 5)

    钱谦益的惊骇,在这一刻转化为对自己切身安危的巨大危机感。

    他知道,无论是之前的晋商案,还是今夜的粮商案,他自己以及他身后的整个东林党,乃至整个朝堂都不干净!

    他们当然没有亲自去通敌叛国,也没有亲手去囤积居奇。

    他们是清流,是士林领袖,他们自诩清白,爱惜羽毛。

    但这种清白之下,是无数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些被抄家的晋商,有多少曾是东林党人背后的金主?

    那些被灭门的粮商,又有多少人的子侄正拜在东林名士的门下,与他们有着盘根错节的师生、同年、同乡之谊?

    逢年过节的冰敬炭敬,门生故旧的情谊馈赠,桩桩件件,哪一笔能真正经得起彻查?

    他们只是没有亲自下场去做那些腌臢事,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个腐朽体系带来的好处。

    长此以往,难免有一天,那把滴血的刀不会架在他们这些人的脖子上!

    然而,更让钱谦益感到绝望的是,他对此竟毫无办法。

    晋商案发之时皇帝在朝堂之上,拿出的是堆积如山的账册、往来书信,是人证物证俱全的铁案!

    那些证据如同一座大山,压得所有想要求情想要辩驳的人都喘不过气来。

    无可反驳!无从辩护!

    他可以断定,这一次也必然如此!

    西厂的屠刀落下之前,皇帝的手中必然已经握紧了所有粮商勾结官员、操纵粮价、大发国难财板上钉钉的证据!

    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并且绝不给对手留下任何可以翻盘的余地。

    皇帝杀人,更诛心!

    他让你死,还要让你死得在法理上毫无瑕疵,让天下人都觉得你该死!

    这种手段已经超出了单纯的酷烈,而是一种冷静到可怕的政治手腕。

    一想到这里,钱谦益只觉得手脚冰凉,前所未有的寒意从心底最深处涌出,冻结了他全身的血液。

    太恐怖了。

    这个皇帝,太恐怖了!

    他不是仁宗皇帝那般宅心仁厚的长者,也不是武宗皇帝那般耽于豹房享乐的顽童,他既非嘉靖皇帝那般深锁西苑,痴迷于青词玄修的孤僻道君;更非万历与先帝天启,一个用三十年的罢朝、一个用满屋的木屑将这万里江山视同敝屣的倦怠君王!

    他是一个披着帝王外衣,他们从未见过的怪物!一个冷静理智而又残忍到极致的怪物!

    而他们这些所谓的帝国栋梁,在他眼中究竟是什么?

    是臂助?还是…囊肿?

    钱谦益颓然地跌坐在太师椅上,天光大亮,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驱散了屋内的黑暗,却驱不散他心中那片比深夜还要浓稠的阴霾。

    京师的天,要彻底变了。

    不!

    是这大明的天,要彻底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