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绥镇整编三营,进驻庆阳预设阵地。”
“飞马传信秦良玉将军,其麾下白杆兵,为左翼之刃,绕行至马岭河谷埋伏。”
“知会京营孙将军,所部为中军之盾正面迎敌,只需稳守,不必浪战。”
命令如水银泻地,迅速传遍全军。
刚刚分到田契、领到足饷的延绥镇老兵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
他们不再是为了将主卖命的炮灰,而是保卫自己恒产的战士,他们的背后是土地,是家!
京营新军的纪律已融入骨血,他们沉默地组成钢铁方阵,如同一面无法逾越的铁墙。而白杆兵的精锐则如同潜伏在暗夜中的猛虎,只待一声令下便可亮出最锋利的爪牙。
整个官军体系如同一副巨大而冷酷的石磨,为了同一个既定的目标,开始轰然转动。
它的目标,高迎祥,还正带着他的大军兴冲冲地奔赴自己选择的坟场!
……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
庆阳之野,高迎祥终于看到了那座孤零零的“天子屯”,简陋的木栅栏,低矮的夯土墙,看上去就像一个待宰的羔羊。
“哈哈!天助我也!”高迎祥眼中满是贪婪与快意,“弟兄们,冲进去,男的杀了,粮草女人都是你们的!”
“杀——!”
近七千流寇发出了震天的呐喊,如同决堤的洪水向那座看似脆弱的村寨涌去。
就在此时,一声巨响,不是来自村寨,而是来自他们后方的地平线。
数十支响箭发出凄厉的尖啸冲天而起,在黑暗的天幕中炸开,如同宣告死亡的烟火。
紧接着,大地开始有节奏地颤抖。
“咚——咚——咚——”
沉闷而压抑的战鼓声,如同死神的心跳,从四面八方传来。
高迎祥猛地勒住马,惊疑不定地望向四周,只见远方的黑暗中,无数火把瞬间亮起,连成一片无边无际的火海。
正前方,京营大阵无声无息地出现,盾牌如林,长枪如森,在火光下泛着幽冷的光,那股钢铁般的沉默,比任何呐喊都更具压迫感。
左侧的山谷中喊杀声震天,无数矫健的身影手持白杆长矛,如猛虎下山般狠狠切向他混乱的侧翼。
而他的后路,不知何时也已被延绥镇的兵马堵死。
四面楚歌!这是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天罗地网般的陷阱!
“中计了!稳住!都给我稳住!”高迎祥声嘶力竭地咆哮。
已经晚了,他的‘军队’本就是一群被欲望驱使的乌合之众。
当唾手可得的猎物瞬间变成了择人而噬的猛兽,当求生的希望变成了必死的绝境,那股维系着他们的凶悍之气瞬间烟消云散。
崩溃,从与白杆兵交锋的侧翼开始。
这些来自山地的战士,勇悍绝伦。他们手中的白杆长矛,扫、劈、扎、挑,大开大合,每一击都势大力沉。
流寇的阵型被他们摧枯拉朽般地撕裂,如同热刀切入牛油。
正面的流寇在京营的钢铁方阵面前,更是经历了一场绝望的屠杀,他们的刀砍在塔盾上,只能溅起一串火星,而从盾牌缝隙中刺出的长枪,冷静精准且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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