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他们,自以为是牧羊人。而朕,是羊。天下百姓,是草!(1 / 2)

    深夜的乾清宫,静得仿佛能听见宇宙星辰在穹顶之上缓缓运行的轨迹。

    与钱谦益府邸那压抑着欲望与阴谋的静气不同,这里的静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境界.是风暴眼中心那令人心悸的宁静,是猎人收网前的最后耐心,是国手落子前的深沉凝视!

    朱由检独自坐在那张曾经属于大明历代皇帝的御案之后。

    案上并未堆积奏疏,只有三份密报整整齐齐地摆放着。

    三份密报,来自三个地方.

    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提督魏忠贤、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西厂提督周全,这三个人如同三头被皇帝豢养在阴影里的猛兽,各自拥有着独立的食槽与领地,大多时候,互不统属,甚至彼此提防。

    朱由检的手指在第一份封漆上轻轻一按,那坚硬的蜡块便应声而裂,他没有急着看内容,而是将三份密报尽数拆开,并排摊放在面前。

    这是他这几个月以来逐渐养成的习惯,锦衣卫、东西厂,三家分立,互为监察。

    他从不完全相信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但他相信,当三份关于同一件事的报告摆在面前时,真相,便会从那些细微的差异,重点的倾斜,以及惊人的一致中,自己浮现出来。

    在事关生死的机密情报上,这三方谁也不敢作假。

    因为欺骗皇帝的代价,他们比谁都清楚。

    做一个无能的庸臣,或许还能苟活;但做一个自作聪明的逆臣,下场只会比周延儒更惨!

    朱由检的目光,一寸寸地扫过那些用小楷写就的文字。

    三份密报,从三个截然不同的视角,用三种迥异的笔法,记录了几件同样的事。

    这些情报,细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感觉无比奇妙,仿佛他本人就坐在钱谦益府邸那间雅致的书房里,欣赏着那场自以为是的密谋;又仿佛他的魂灵就飘在南城会馆的横梁之上,冷眼旁观着那场被精心导演的群情激奋。

    整个棋盘明明白白地摊开在他的面前,每一个棋子的位置,每一次的移动,甚至他们下一步可能的走向,都尽在掌握。

    朱由检喜欢这样的感觉。

    王承恩侍立在一旁,他不敢去看那些密报上的内容,但仅从那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名字,以及皇爷脸上那高深莫测的神情,他已能猜到其中蕴含的惊天风波。

    他的手心早已被冷汗浸湿。

    作为离皇帝最亲近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位年轻皇帝登基以来的日夜操劳。

    多少个不眠之夜,他都陪着皇爷批阅着来自九边,来自灾区的雪片般的奏疏。

    他心疼。

    他发自内心地心疼这位将整个江山的重担都扛在自己肩上的主子。

    而现在,那些本应为君分忧的臣子,那些本应成为国家栋梁的士子,却在他的背后,编织着最阴险的罗网!

    王承恩终于忍不住了,向前踏出半步,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微微颤抖:

    “皇爷…京城流言纷纷,已经如同干柴烈火堆积。”

    朱由检缓缓抬起头,那对深邃的眸子里没有王承恩预想中的焦虑或愤怒,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自己这位忠心耿耿的内侍,嘴角,反而挂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没有回答王承恩的问题,反而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承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