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被冲刷、被稀释了许多。
海风带着咸腥与湿润,吹散了最后一丝残留的污秽气息。
山河主盘坐船尾,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着东方那逐渐平复、却依旧翻涌着新生力量的浩瀚海面,看着巨浪中偶尔泛起的、象征着龙气残留的淡金与灰黄交织的光芒,看着昏迷不醒的陈龙,又看了看甲板上如同破布袋般躺着的我。
他那张布满风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浑浊眼眸深处,那万里山河的虚影,似乎随着这南龙的最终入海,缓缓地流动、舒展了一丝。
他那只石化至肩头的手臂,灰白的颜色,在晨曦初露的微光中,显得更加冰冷、沉重。代价已付,山河稍安。
奔流入海的涛声,前所未有的清晰,带着一种疲惫后的酣畅。
而我在这涛声中,意识再次沉入无边的黑暗,灵魂深处那枚赦令烙印,在完成了最后的指引后,终于彻底沉寂下去,裂痕密布,如同风中残烛。
浑浊的江风带着海水的咸腥扑面而来,浪涛的轰鸣在耳边回荡,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灵魂深处那枚赦令烙印彻底沉寂了,不再带来剧痛,只剩下一种冰冷、空洞、布满裂痕的虚无感,如同摔碎后勉强拼凑起来的琉璃盏,随时可能彻底散架。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肺腑和灵魂深处撕裂般的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