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凝聚起骇人凶光。
一名身先士卒却被长矛刺中肩胛的汉军司马本在踉跄后退。
余光瞥见与大汉年号同名的龙舟旗舰后,却是不退反进,猛地一把拔出肩头矛杆,看也不看喷涌飙出的鲜血,反手一枪将追来的吴卒刺翻,嘶声大喝:
“不退!”
“陛下在大江上看着你我!”
“随老子杀,别给陛下丢人!”
另一处,几名汉军刀盾手正被吴军凭借一道鹿角障碍死死挡住,箭矢自工事后、关墙上不断射来,压制得他们难以抬头。
闻听身后欢呼,一名已身披数创的壮年都伯(百人长)牙关咬碎,以手中宿铁刀背猛击盾面。
刀盾发出砰砰巨响,将身周袍泽注意力吸引过来,其人遂嘶声大吼:
“娘的!拔了这些烂木头!让吴狗瞧瞧什么是汉子!”
吼声中,他竟猛地跃起,不顾身侧嗖嗖飞过的箭矢,合身扑向身前那簇鹿角。
一枚不知何处来的流矢射穿其人小腿,其人闷哼一声,却借着扑倒的势头,用尽全身力气将一段鹿角死死抱住、向外猛拽。
旁边数十袍泽见状,目眦尽裂,发疯般向前狂冲,刀砍手扳,在吴军惊愕的目光中,竟硬生生将一段鹿角拔除,撕开了一个缺口!
“填壕!把吴狗尸体丢进去!”
适才率先前扑的都伯倚在鹿角旁血流如注,奄奄一息,却仍撑着最后的气力,指着身前这道阻碍前进的壕沟,发出最后一道军令。
“把我…把老子也填进去……”
闭上眼时,龙骧郎往家中送去三等功臣匾额,乡里老宿夹道而迎的画面犹在眼前,那是他腰杆挺得最直的一日,也是他父母妻儿这辈子最扬眉吐气的一日。
汉军士卒如狼似虎,开始有意识地利用起战场的一切。
刚刚斩杀的吴人尸体,残肢断臂、甲胄兜鍪…全都一股脑扔进那道因山石难以挖凿,所以并不算太深的壕沟。
吴人本就已经丧胆失魄,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近乎疯狂的雄起攻势打得愈发骇然无措。
原本支撑他们在关城外抵抗的,乃是以为这些近乎力竭的汉军已是强弩之末。
只需再坚持片刻便能将其击退。
万没想到,这些汉人如何还能爆发出这般骇人的力量?
每一个冲到此地的汉军锐卒这一刻都忘却了疲惫,忘却了伤痛,眼中只剩前方工事与吴人。
孬种是冲不到这里的。
自码头溃退至此的吴军被关前军官压着上前,仓促组成的防线显然不能抵挡汉军冲击。
但非得如此不可。
大战之时,没有精力辨认溃卒中到底有没有混进一队汉军敢死,便不可能打开关门把他们放入关城。
虽然兵败溃逃,虽然丧胆失魄,但至少这些溃卒还能以血肉之躯消耗汉军的气力与他们手中的刀兵、身上的甲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