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东三峡巫峡长。
猿鸣三声泪沾裳。
自巫县以下三百里,至于秭归,荒无人烟。
大江劈开崇山峻岭,奔流于深峡之中,偶尔有崩塌巨石半没水中,形如伏兽。
江岸几乎没有成形的滩涂。
唯有嶙峋乱石,滑腻青苔。
这是一片亘古以来便极少有人迹的原始之地。
唯飞鸟猿猱,是此间常客。
大江之上。
水色已不再像数个时辰前巨筏拔锥带出江底淤泥时那般浑浊,却也绝称不上清澈。
上游漂来破碎的船板、撕裂的布帆、散乱的桨橹,无声息的浮尸,既有身披土黄战衣的吴人,亦有身覆绛赤色汉衣的汉军。
浮尸随着江流起伏碰撞,不时被漩涡卷入水底,片刻后又在不远处重新冒出,有的则被岸边伸出的树枝挂住,以一种扭曲的姿态暂时停泊,等待着下一次江水的涨落,将他们重新带入洪流。
成群的水鸟盘旋、啄食,发出尖利的鸣叫,两岸深山,传来猿猱的凄厉长啸。
怪声与江上浮尸应和。
巫峡多了几分苍凉与死寂。
突然,三艘满载的吴军赤马轻舟组成了一支逆流而上的船队,出现在大江某个转弯处,穿梭在顺江漂流的杂物间,小心翼翼。
桨橹破水声打破了巫峡的空寂。
看着大江上不时漂来的浮尸,船上士卒有人面露怆然,有人则显得麻木,但更多的人,却是疲惫中隐隐透露出些许振奋。
忽然,上游方向的山岭上,传来几声惟妙惟肖的鸟鸣,三长两短,重复两次。
柳隐精神一振,猛地抬手握拳。
所有汉军士卒瞬间绷紧了身体。
不多时,前方一处弯道,猛地窜出七八艘同样制式的吴军赤马舟,它们来得极快,仿佛背后有无形的鞭子将他们抽打。
柳隐压低声音:“来了。”
法邈点头,眼神冷厉:“按计行事,切记,动作要快,不留活口,不能放走一人!”
片刻后,双方近撞在一起。
“口令!”逆流而上的赤马轻舟上,一名吴军队率模样的人对上游赤马舟喝问。
听口音,乃是夷陵、江陵人氏。
“都什么时候了,没有口令!”顺流而下的赤马舟上,那名一看便是中上层军官的吴人脸上满是疲惫、仓皇及不能抑制的躁怒。
口令每隔几日便更新一次,由潘濬、孙韶二将密传至下游,其他人罕能知晓。
而潘濬让这些吴人下来求救时,确实忘记告诉卫率昨日刚刚更新的口令了。
“没有口令,便是蜀人!!!”那江陵口音的『吴军都伯』顿时举起手弩便要扣动弩机。
与此同时,三艘赤马舟上二十余人全部做出同样动作,举弩欲射。
无人操舟弄船,几艘赤马舟就这么顺流往下漂着。
那军官见对方竟真敢举弩相对,脸上的躁怒愈盛,他猛地抬手,止住了身后将有所动作的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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