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相公(1 / 3)

华北平原的晨曦刚撕破薄雾,山海关方向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一辆辆漆成深灰色的镰刀战车正碾过青石板铺就的官道,履带卷起的尘土在朝阳下泛着金芒,像一条钢铁巨龙朝着天津卫的方向蜿蜒蠕动。

战车两侧的重机枪枪管反射着冷冽的光,每一次履带转动都带着撼动大地的力量,车身上的铆钉在颠簸中出沉闷的撞击声,仿佛远古巨兽在低吼。

紧随其后的是数百辆防空运兵车,绿色的铁皮车厢在阳光下泛着哑光,车轮碾过路面的碎石出"

咯吱"

的声响。

车厢里挤满了身着卡其色军装的动员兵,他们有的靠在铁皮上打盹,有的擦拭着腰间的步枪,还有的望着窗外飞倒退的田野出神。

医疗兵们则在过道里来回穿梭,检查着急救箱里的绷带和药剂,碘酒的气味混着士兵们身上的汗味,在闷热的车厢里弥漫开来。

这时对面开了一辆防空运兵车,与这车队相反而行,防空运兵车的中部,石头正扒着车窗缝隙向外张望。

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不一样的轰鸣,那声音比运兵车的引擎浑厚十倍,像是有无数匹骏马在同时奔腾。

他猛地拉开布满锈迹的车窗插销,冷风瞬间灌了进来,吹动了他额前汗湿的碎。

当看清窗外的景象时,石头的眼睛倏地瞪圆了,嘴里的草棍"

啪嗒"

一声掉在脚边。

那一辆辆与他们交错而过的镰刀战车,车头的装甲板呈倾斜角度,像一块被巨斧劈开的黑铁,车顶上的两挺重机枪如同蛰伏的猛兽,枪管上的散热孔还沾着未擦净的油污。

他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喉咙里像是卡了团棉花,过了好一会儿才猛地回头,朝着斜对面蜷缩在角落的王锦大喊:

"

王锦!

快看!

那是啥?那到底是啥玩意儿?"

王锦正靠着铁皮打盹,连日来的颠簸让他整个人昏昏沉沉,胃里像揣了只兔子,时不时翻江倒海,肩膀上的伤更是让他消耗了大量的能量。

听见喊声他一个激灵坐起来,右手条件反射地摸向腰间的驳壳枪,手指已经扣住了枪套的皮带扣。

"

咋了?敌袭?"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瞳孔里满是警惕。

"

不是敌袭!

"

石头慌忙摆手,指着窗外说,"

你看外面!

快看外面的车!

"

王锦这才松了口气,揉着胀的太阳穴嘟囔

:"

瞎咋呼啥?我刚眯瞪着"

他一边抱怨一边转过头,目光刚触及窗外的镰刀战车,剩下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那战车正以平稳的度与他们擦肩而过,履带碾压地面的震动透过车厢传过来,让他坐着的铁皮都在微微麻。

车身上的重机枪枪管比他的胳膊还粗,枪口对着天空的角度像是随时能喷出火舌,他这辈子见过最气派的车是地主家的马车,可跟眼前这钢铁怪物比起来,简直像玩具一般。

"

乖乖"

王锦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差点碰到车窗上的铁栏杆,

"

这玩意儿比咱们坐的运兵车霸气多了!

你看那两挺重机枪,要是往阵地上一搁,怕是能把敌人的阵地扫成筛子!

"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在干瘦的脖子上滚动,

"

要是能开着这大家伙去鬼子营地转一圈,那些家伙准得像见了老虎的兔子,腿肚子都得转筋!

"

石头捡起脚边草棍再次塞入嘴里,眼睛却没离开窗外:

"

就是可惜啊,看不到这战车在战场上咋杀敌。

你说它冲起来的时候,是不是跟犁地似的,能把敌人的工事都掀了?"

他说着突然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挤成了一团,

"

想想都带劲!

"

"

石头哥你急啥?"

王锦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老茧蹭得石头的军装沙沙响,

"

这次见不着,下次总有机会。

等咱们到了奉天,指不定能赶上大场面呢!

"

石头这才回过神,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

你说得对,是我急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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