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原大地早已不复汉唐盛时的丰饶。
兰州府所辖之地,多半是沟壑纵横的黄土坡与常年干旱的荒滩,春日里一场沙尘便能埋了刚冒芽的青苗,秋日里一场霜冻又能冻僵待收的麦秆。
土地贫瘠至此,百姓们却还要背负着层层叠叠的赋税——田赋、丁税、盐课自不必说,光是官府巧立名目的“摊派”
就有十余种,从“河工捐”
到“兵差费”
,桩桩件件都像磨盘,将农户们仅存的那点口粮也碾得粉碎。
城外的土路上,常有面黄肌瘦的流民拖着破鞋赶路,他们中有的是被旱灾逼走的庄稼人,有的是被苛税压垮的小商贩,走到兰州城下时,多半已只剩一口气。
可城门内的景象,却与城外是两个天地。
兰州巡抚衙门的朱红大门终日敞开,门前拴着的都是膘肥体壮的骡马,门内不时传出丝竹之声与宴饮的欢笑。
巡抚大人每日晨起要喝一盏宁夏贡米熬的粥,正午必用河西走廊的羊肉做手抓,晚间还要就着江南运来的黄酒品鉴书画,至于城外流民的死活,他从不过问。
为何贫瘠之地的官员能过得如此风生水起?
答案藏在兰州城的商道上。
作为通往新疆的咽喉要地,每日从兰州经过的商队没有五十也有三十——有的是驮着茶叶、丝绸去西域的晋商,有的是运着玉石、皮毛回中原的陕商,还有的是带着药材、香料往来的回商。
这些商队刚到兰州城外的驿站,就会被官府的差役拦下,先是“查验货引”
,要交一笔“查验费”
;
接着是“保管货物”
,又要交一笔“仓储费”
;等到要进城时,城门官还要收“城门捐”
,连商队的骡马都要按头交“牲口税”
。
若是商队不愿交,差役们便会抽出腰间的铁链,要么把商队头目锁进班房,要么直接掀翻几驮货物——反正兰州城内的大小官员早已串通一气,从上到下都靠着这条商道“分肥”
。
巡抚大人每月能从商队身上刮走上千两白银,就连城门官都能攒下不少家业。
至于朝廷要求的“体恤民情”
,早就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们每日埋于四书五经,琢磨的不是如何治理地方,而是如何在科举中再爬一步,或是如何把下一笔“孝敬”
藏得更隐蔽,至于外面的世界早已天翻地覆,他们竟连听都不愿听。
没人注意一支身着灰色军装、扛着新式步枪的队伍出现在兰州城外的皋兰山下——这便是华夏军第六军952师。
当队伍逼近时,兰州城的守军们先是伸长了脖子张望,等看清那些闪着寒光的枪管和架在骡马车上的火炮时,一个个顿时吓得腿肚子软。
此前兰州巡抚还在衙门里拍着桌子说
“我兰州有兵三千,足可抵挡来敌”
,
可真到了阵前,那些平日里只会欺压百姓的士兵,却连枪杆都握不稳了。
华夏军并没有立刻进攻,只是将几门火炮架在山下的平地上,随着炮兵指挥官一声令下,
“轰隆——轰隆——”
的炮声瞬间响彻山谷。
第一轮炮弹并没有落在城墙上,只是炸在了城外的空地上,可就是这几声炮响,却像惊雷一样炸懵了满清守军。
有的士兵直接扔下步枪,抱着脑袋往城墙根下钻;
有的士兵转身就往城门里跑,连腰间的佩刀都甩在了地上;
还有的士兵甚至慌不择路,从城墙上的垛口往下跳,摔在地上哀嚎不止。
不过半个时辰,兰州城外的守军就溃逃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地的兵器和盔甲。
城门此时还关着,几个守城的差役正哆哆嗦嗦地用木杠顶着城门。
华夏军的士兵们架起两挺重机枪,对准城门上的木门板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的机枪声密集如暴雨,木门板很快就被打出了十几个窟窿,木杠也被打断成几截。
城门“吱呀”
一声敞开,华夏军第952师的士兵们举着步枪,排着整齐的队伍走进兰州城。
城内的百姓们起初还躲在屋里不敢出来,等看到士兵们不仅不抢东西,还帮着清扫街道时,才慢慢打开门,怯生生地站在门口张望。
不到一个时辰,整个兰州城就被952师完全控制,巡抚衙门里的官员们,要么躲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