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晚拿着相机走进孟淮津指定的那间房。
才进门,就听见男人淡声吩咐家政:“沏茶。”
“不,不用,谢谢。”
跟他从来没有过这种官方的相处模式,舒晚一时没反应过来,吐字略显语无伦次。
孟淮津并没听她的,依旧冲家政阿姨扬了扬下颌。
舒晚识趣地没再多言,毕竟,“切茶”
在日常工作中,是最基本的交际礼仪。
应该是为了迎合采访,那房间的摆设很简单。
孟淮津默不作声坐回屏风下,示意她坐。
舒晚没有及时落座,视线落在他面前的棋盘上。
显然,在她来之前,这里有客人,而且人应该刚走,棋面已成定局。
但并不难看出白子大面积覆盖在交错纵横的十九条线间,而黑子被打得四分五落、溃不成军。
孟淮津纤长的手一扒,打乱了那盘棋,耐心极好地将一颗一颗棋子拾入棋罐,并不说话。
舒晚对他所有的认知是匪气和凶悍的一面。
却不知,他在人前,更多的时候是彬彬有礼、儒雅矜贵的,其内敛和沉稳,有种一眼识破天大的计谋还装作一无所知的既视感。
“舒记者,我的时间有限。”
男人低沉又清冷的语气,拉回了舒晚的神思。
“抱歉。”
她微微扯出抹笑意,递给他一个提前准备好的台本,言归正传,“不会耽搁您太久。”
孟淮津简单瞥了眼,将台本扔到一旁,视线扫过她的黑色西服工作装,简单干练,头也剪短了,之前及腰,现在平肩,尾处微微往上翘,显得那张脸更小了。
做好准备工作,舒晚抬眸,悠悠然问道:“您能接受化个淡妆吗?”
孟淮津晦暗莫测睨她一眼:“你觉得呢?”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修一修眉,能接受吗?”
舒晚退而取其次。
如果这都搞不定,她回去会被文青骂死。
因为,这是面向全世界的、至关重要的采访视频,宣传意义重大。
而且,就需要他这样一位重量级的人物权威言,才能震慑四方。
孟淮津虽是长相浑然天成,不论从哪方面都是惊为天人的存在,但要上镜的话……眉毛还是得修修。
说起这个,舒晚就很后悔没带化妆师。
不过带了也没用。
文青说了,以往的经验,大领导非常反感被一堆人围着,所以这次才只让她和白菲两人来。
白菲还堵车堵在了路上,就剩她单刀赴会。
“可以修。”
孟淮津好片刻才回她这么一句,“有劳。”
一切都是为了工作!
舒晚搭在化妆包上的手顿了顿,才从里面拿出把修眉刀。
转身,走向慵懒地坐在屏风下的男人,站在他面前,用专业修眉的姿势,一手轻轻卡住他的脑袋,一手持修眉刀,全神贯注地修着他锋锐漆黑的眉。
小刀刮过男人坚硬的边角绒毛,声音“刷刷”
,像风吹沙粒,像雨打芭蕉。
近在咫尺,孟淮津八风不动望着她鼻尖上浮起的薄汗、鼻梁、以及一眨不眨的眼睛。
她的身上有股茉莉清香的味道,像夕阳西下漫无边际的粉色沙石,缠绵悱恻。
“你男朋友没送你来?”
孟淮津的声音悠悠然响起。
舒晚的手微微一颤:“我修我自己的眉毛是没问题,但给别人修是第一次,不想被划伤的话,还请不要打扰。”
孟淮津沉默下去。
她让闭眼,他便闭眼。
她用刷子扫去残留在他眼皮周围的细碎眉毛,见扫不干净,下意识吹了口气。
孟淮津蓦然睁眼,盯着她的目色如钩如墨,深沉又迷离。
“抱歉。”
舒晚轻声道歉,收起刮眉刀,转身装进化妆包,说回正题,“准备好了吗孟先生,我要开始采访了。”
孟淮津没接话,片刻才在她身后没什么情绪的“嗯”
一声。
此次打击的跨国犯罪集团,是龙氏家族。
这个家族集团不是普通的黑社会组织,而是一个利用在境外的政治地位和武装力量支撑的跨国犯罪团伙。
十多年来,龙氏在境外呼风唤雨,通过诈骗、赌博、毒品交易等犯罪活动在我国敛财三百多亿。
而这个组织,早在舒晚父母还在世时,就与之较量了多年,暗地里交锋过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