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卵石在铁轨上奔跑的镜头被拉得极长，背景里的风声与铁轨声交织，透著莫名的荒诞。

小梁在食堂弹唱时，镜头反覆切换学生们的表情，曖昧又混乱，仿佛在刻意营造谜题。

甚至连唐雨林狩猎时的枪声，都被处理得带著诡异的迴响，像是在隱喻什么，却又不肯把话说透。

这种故弄玄虚的表达，让吕睿瞬间明白，姜闻应该是为了过审做出了妥协。

毕竟，原剧本里有些直白的时代描写过於尖锐，不这么用隱喻包装，想通过审核简直是痴心妄想。

可代价却是，这部电影变得格外晦涩。

一般人根本看不懂，没有足够的鑑赏能力，不了解那段近代史，缺乏政治知识储备，看下来只会觉得是一群人在无厘头地疯癲，满屏都是故作高深的文青感。

就像坐在旁边的刘艺菲，她当初还客串过影片里一个小角色，可此刻看著屏幕，眉头皱得紧紧的，眼神里满是茫然。

连她都看得懵懵懂懂，更別说普通观眾了。

剧情里的隱喻太多，每一个镜头、每一句台词都像是在打哑谜，烧脑得让人抓不住重点。

相比之下，吕睿还是更喜欢姜闻的《鬼子来了》。

那片子多直白、多乾脆，黑白镜头里的苦难与荒诞毫不遮掩，该讽刺的直接讽刺，该批判的大胆批判，不用绕那么多弯子，观眾一眼就能看懂內核。

可《太阳照常升起》却把自己裹得太严实，像是怕被人看穿，又像是故意要和观眾保持距离。

在这样的风格与市场环境下，吕睿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不出意外，《太阳照常升起》的票房绝不会高到哪里去。

普通观眾看不透隱喻，会觉得电影里呈现出来的故事在装腔作势。

文艺影迷或许能解读出几分深意，可终究难以形成口碑发酵。

也多亏了姜闻在坎城提前卖了海外版权，收回了製作成本。

否则以国內市场的接受度，这部电影赔本是必然的事。

毕竟这片子註定是给少数人看的，而不是大眾电影。

“学长，我怎么有些看不懂呢”

旁边坐著的刘艺菲皱著眉头，终究还是把心里的疑惑说出了口。

刚才电影里疯妈消失在火里的镜头，还有婴儿啼哭的结尾，她翻来覆去想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

吕睿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语气轻鬆：“看不懂就別想了，本来也不是给所有人看的，走，咱们先去游乐场玩。”

“好耶！”

刘艺菲瞬间把电影的困惑拋到了脑后，站起身，快步跟在吕睿身后往影院外走。

工作日的游乐场人並不多，入口处没有节假日的拥挤，连热门项目前都没排太长的队。

这倒是给了两人不少便利，不用太刻意去遮掩，也不用担心被路人认出来惹麻烦。

吕睿陪著刘艺菲先去坐了她心心念念的旋转木马。

她特意挑了匹白色的木马，坐上去时还兴奋地朝吕睿挥著手，让他拿相机给自己拍照。

阳光洒在她发梢上，连笑容里都透著甜。

下来后，两人又去玩了碰碰车。

刘艺菲刚开始时还小心翼翼的，被吕睿的车“撞”了一下后反倒放开了，控制著方向盘追著他的车到处跑，笑声在场地里飘得老远。

之后，两人又去坐了摩天轮。

升到最高点时，她指著远处的风景嘰嘰喳喳地说著话。

吕睿坐在旁边，听著她的声音，只觉得心里一片寧静。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忙碌枯燥的工作中突然出现了一只欢乐的小百灵鸟，让人心情非常愉悦。

不过此时，远在太平洋彼岸的好莱坞內，哈维韦恩斯坦却正坐在办公室里，盯著桌上的发行报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自从在姜闻手里买下《太阳照常升起》的海外版权后，他就信心满满地推动著发行，影院排片、dvd製作、线上和线下平台合作。

全渠道都铺了下去，光宣发就砸了不少钱。

可现在结果却让他直接傻眼了！

影院票房惨不忍睹，很多场次上座率连三成不到。

dvd和碟片市场更糟，半个多月下来只卖出几万张。

线上播放量也寥寥无几，反馈全是“看不懂”、“太晦涩”、“不知道在讲什么”的评价。

他粗粗算了一笔帐后发现，费数百万美元买的版权，加上宣发成本，折腾了快一个月，总共才收回不到一百万的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