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却下来。
那此刻他是否还该使用这效果不明的药剂?
这不是一个单纯考验勇气的问题。
朱利尔斯还得问问自己,是否真心相信自己的水平,相信自己掌握的真理能够将自己推动至下一个境界,而不是将生命徒劳葬送。
他需要这东西证明自己。
巫师也有自己的本性,他自傲,又希望得到重用。
并不是贪图权力,而是想要看到自己的研究成果撬动这个世界的样子。
游戏不能满足他,却能激发他的热情,让他不至于懈怠。
克雷顿在朱利尔斯原来的设想中是个跳板,但随着相处的这段时间,他渐渐改变了看法,如果对这个男人加以培养,也许能化作足够支撑他的平台。
这毕竟是个狼人。
只要二三十年的努力,克雷顿就可以建立氏族,尝试改变一城一地的局势,就像孔里奥奈一样。
如果朱利尔斯愿意放弃人类的身份,他甚至可以请求克雷顿为自己进行授血仪式,去赌狼毒不能杀死自己,一旦成功,巫师们渴求的长生便唾手可得,并且狼人的血亲会将他接纳进入一个比林精更温暖的大家庭。
但那又算什么了?
利用旁门左道达成心愿,他的追求还能有一点分量吗?
就算是克雷顿的古董店里的那个女大学生夏绿蒂,也会因为学习的专业是历史而坚持寻找匹配专业的工作,而不是去当打字员或者女秘书。
他的骄傲难道就一文不值?
按照时下流行的冒险套路,他思考到这里就该猛然把针剂打进血管然后原地扬升,但他没有。
在最后一扇门前,他对死亡产生恐惧,对自己的水平产生了怀疑。
虽然朱利尔斯还活着,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困在第十二重门之后的亡者,只差最后一步,却还不能重生人间。
看着自己的作品,朱利尔斯又开始心浮气躁。
刚才出去吃早餐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点时间适应,而效果并不好。
他现在甚至怨恨巢穴里的小偷怎么刚才没趁他出去把这两支针剂偷走。也许他该去找克雷顿,用对方身上那种散漫无情的精神感染自己,回到安心的状态,这样就有了注射针剂的勇气。
他开始羡慕克蕾缇希娅,这个女巫初出茅庐就敢用一座教堂当做黑弥撒的祭品。
犹豫了片刻,朱利尔斯还是收起针剂,打算先去见克雷顿。
血流满地的不同战场被警察封锁起来,教会的圣职和民兵脸上包着口罩,一起将四散的尸体拼凑完整,整齐地堆在一起,然后统计数量和身份。
本地人被送回家,无人认领的外地人则送入公墓。
苍白残破的尸体无情地堆在一起,亲眼见到它们的人都不禁联想到屠宰场里吊起来的一扇扇肉。
血水在地上凝固,形成暗红色的地衣似的东西,再过一段时间就会转为褐色,和泥土混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