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我那线人叫江大牙,嘴里有颗门牙特别长,总露在外面,一眼就能认出来。”说着,他手腕一翻,两根沉甸甸的小黄鱼已滑进涉谷手心。
涉谷捏着金条,怒火“腾”地就上来了。
他愤怒地咆哮道:“八嘎呀路!该死的吴四保!竟敢动我涉谷的线人?简直是活腻了!死了死了地!”
说着,他一把抓过军帽扣在头上,气冲冲地就往外走,李海波连忙招呼杨春一起跟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
这时的吴四保还不知道即将大难临头,他正挺着大肚腩,一步三晃地跨进了二道门。那步伐,说是嚣张跋扈都嫌轻了,分明是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蛮横。
周围站岗的、巡逻的特务们眼尖,老远就瞅见了他,忙不迭地堆起谄媚的笑,争先恐后地往前凑:“吴队,您来啦!”
“今儿个气色真好,一看就是有好事!”
“要不要给您沏壶新茶?”
七嘴八舌的恭维像潮水似的涌过来,吴四保眼皮都没抬一下,只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可他眼角的余光却没闲着,扫过一张张或敬畏或讨好的脸,尤其是瞥见几个新来的小子眼里那藏不住的崇拜,心里那股得意劲儿瞬间就蹿了上来。
真特么爽,他嘴角忍不住往上挑了挑,腰杆挺得更直了,骨头都感觉轻了三分。
一路晃到内院,身后的马屁声渐渐远了,吴四保才慢悠悠地停下脚步,摸了摸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心里头那叫一个舒坦。
他想起家里那位,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要不是娶了现在这位,他吴四保哪有今天的风光?
这话可不是吹牛。想当年,他还是青帮里一个不起眼的小混混时,头一任老婆就没给他省心过。
那女人的刻薄像是生在骨子里的,见天儿地盯着吴四保挑刺。她从不在家里骂,专挑吴四保带着弟兄们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堵在巷口,声音尖得能掀翻屋顶,故意让街坊四邻都听见,一口一个嫌弃他没本事、不会挣钱。每次都搞得吴四保下不来台,我吴四保也是当大哥的呀,要脸呐!
她自己呢,整日就知道描眉画眼,正事半点不沾,把家里搅得一塌糊涂。吴四保好不容易挣来的几个铜板,到了她手里,不是掷进赌场,就是填进戏园子,满脑子就想着穿金戴银,跟那些阔太太们比排场、争面子。
最让吴四保记恨的是,那年冬天,她嫌九岁的儿子碍眼,愣是把孩子一个人锁在家里。
结果孩子玩洋火,不小心把房子点着了,等街坊喊着“着火了”的时候,屋子早烧得跟个火笼似的。
等火灭了,只从灰烬里扒出一小块烧焦的衣角。吴四保疯了似的要去找她算账,却在旅馆里撞见她正跟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混混偷情,那混混他认得,是街对面开赌坊的,平日里就瞧他不顺眼。
那一刻,丧子之痛混着被戴绿帽的羞辱,像两把火在他胸腔里炸开。他没等那女人反应过来,转身抄起墙角的劈柴斧,红着眼冲过去,对着那混混的脑袋就劈了下去——“咔嚓”一声,血溅了他满脸。
当街杀人,人命关天,上海是待不下去了。
吴四保连夜卷了铺盖,拉着吓得哭不出声的女儿,像条丧家之犬似的逃离了上海。
这一逃便是八年。他先去山东投了军阀,后来又混进中央军,跟着队伍参加了北伐,枪林弹雨里滚过,才算把当年的风头熬淡了。
快四十岁那年,他才带着半大的女儿,像耗子似的偷偷溜回上海。
如今回想,若不是回来后撞上了现在的老婆,不单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