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些视若珍宝的当年抄家时被粗暴推倒散落一地,留下无数脏污脚印的外文资料,如今竟然被人整整齐齐地重新码放好了!
刹那间,那个绝望时刻,书页在践踏中飘落的锥心之痛又清晰地翻涌上来。
巨大的反差冲击下,温兴言喉头剧烈地哽住,老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滚滚落下。
“没……没有了……小同志,谢谢……谢谢你是!”
他声音颤抖,几乎不成句。
看着老人泪流满面的模样,警卫员有些手足无措,只能讷讷地继续道:“您看还需要添置什么生活用品?随时可以跟我说……”
不用了!
真的谢谢你,小同志!”
一旁的谢婉莹连忙摆手,她环顾着几乎未曾改变的家,声音哽咽,眼中同样蓄满了泪水。
“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警卫员见状,准备告辞,“对了,温教授,您这边安顿好,过几天可能需要回京大一趟,是关于您的工作的问题……”
“我的工作……也……恢复了吗?”
温兴言猛地抬头,呼吸都屏住了。
“是的,具体的工作安排还需要您亲自去学校了解情况,我只是传达。”
“好,好!
我明白!
一定去!”
温兴言用力点头。
警卫员这才轻手轻脚地带上门离开了。
“老温……”
谢婉莹走到蹲在书架旁,手指抚摸着那些失而复得的书籍。
最后谢婉莹坐在了肩膀微微耸动的丈夫身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不管怎么说……熬到这一天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又无比坚定,“咱们,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温兴言深吸一口气,抬起袖子擦去眼泪,带着浓重的鼻音重重点头:“是啊……活着回来了。”
“对了!”
谢婉莹想起了什么,扶着膝盖站起来,“快,给小雪写信!
再问问铮儿!
这混小子,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说一声!”
彭县,陈家修理铺。
陈默刚走到店门口,就看见成星海正给一位顾客交货。
“您这收音机修好了,我给您试试?”
“行啊,试试呗。”
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大爷笑呵呵地等着。
成星海装上电池,收音机响起了清晰的声音。
“哎哟,小伙子手艺不错啊,真修好了!
你这店在咱县城,绝对是头一份儿了!”
大爷连声夸赞。
成星海笑着把电池抠出来,递过去:“诚惠十块钱。
大爷您收好,我们保修一个月,这期间要是再出问题,您随时拿回来找我。”
“好嘞!”
大爷爽快地付了钱。
等大爷走了,成星海像是心有所感,抬头张望,一眼就瞧见了站在旁边的陈默。
“哎!
小默哥!
你可回来了!”
成星海一脸惊喜,快步迎了上来,伸手推了陈默一把,“你咋走了这么久啊?你再不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看你这不弄得挺好嘛,游刃有余的。”
陈默笑着跟着成星海走进店里。
店里和他离开时没什么太大变化。
成星海凑近道:“你是不知道,你在不回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最近收了不少坏收音机,好些我修不好,都是拆东墙补西墙,靠换零件凑合的。”
他指了指角落堆着的一摞旧机子,语气有些愁。
“还有,”
成星海的声音压得更低了,透着忧虑,“牌馆那边的货,要得越来越大,我这边快供不上了……而且这架势,总觉得有点心慌,怕出事。”
陈默跟着成星海往二楼走,屋里整整齐齐码放着三十多台收音机。
陈默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们现在多久要一次货?”
他声音低沉。
“以前十来天一次,现在五天左右就得要一次。
以前每次也就十来台,现在张口就要二十台!”
成星海语气里透着焦虑,“我是真有点不敢给了,也实在是供不上了。”
这小县城里,收音机本就有限,这东西又皮实不爱坏,能低价收来的旧机子更是少之又少。
陈默沉吟片刻,目光扫过那堆收音机:“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