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忙完这些,她有的是时间,慢慢跟她算账。
她已经在心里列好了清单。
一笔一笔,绝不含糊。
如今她反倒不怕周秀芹耍那些小手段了。
真正让她整夜整夜睡不着的,是秦强。
那是个表面笑嘻嘻,背地里却心狠手辣的人。
尤其这次,她和赵师傅他们费尽心力,终于找到了关键证据,正准备趁势而上,发动最后一击。
可越是临近这一刻,她心里就越像沉得发慌,喘不过气。
她太了解他了。
这种人,绝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坐等挨打。
他会反扑,而且一定狠得超出想象。
思来想去,她心里始终不踏实。
临走前,她李护士叫到跟前,反复叮嘱了又叮嘱。
“一定要盯紧陆黎辰,他醒过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记下来,尤其是他提到秦强或胡军的时候,一个字都不能漏。”
护士被她说得头皮发紧,连连点头。
安顿好后,周文琪没有立刻离开医院。
而是转身召集了几个信得过的老工人。
这些人都是厂里资历最深的元老。
她带着他们,趁着夜色未深,又一次悄无声息地摸进了档案室所在的办公楼。
走廊尽头光线昏暗,老旧的日光灯忽明忽灭。
几人迅速在拐角处停下。
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工装和帽子,麻利地换上。
“周姐,真没必要这么紧张吧?”
一个年轻些的工人忍不住小声嘀咕。
“事儿都到这地步了,秦强再胆大包天,也不敢跑到这儿来偷档案本啊!这可是全厂最重要的资料库,谁敢动这里的东西,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就是就是!”
另一人附和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
“你看看这屋里头,文件堆得跟山一样高,一摞摞的纸册子快顶到天花板了。就算胡军真有心改,他也改不过来啊!一页页翻、一份份核对,没个十天半月根本干不完。”
“依我看啊,他们顶多是在脑子里打打主意,过过嘴瘾罢了。”
第三人冷笑一声,眼神轻蔑。
“真敢动手?除非他们疯了,或者干脆放火烧了这儿!可那样一来,火光冲天,整条街都能看见,他们还想跑得掉?”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压低声音议论着。
在他们看来,胡军和秦强现在已经彻底完了。
只要一比对出胡军的笔迹。
安全记录就会原形毕露,铁证如山,无论如何也赖不掉。
然而,周文琪却始终皱紧眉头,一句话也没接。
“秦强这人,心黑得很。”
她低声开口。
“为了捞一点好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别看他平时笑嘻嘻的,背地里下手比谁都狠。”
“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咱们绝不能松劲儿。万一他真狗急跳墙,把档案全烧了、撕了,咱们可就彻底没证据了。到时候,别说定罪,连立案都难。”
重生一回,她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傻乎乎的自己了。
她知道,权力之下,人性可以扭曲到何种程度。
她更明白,当一个人走投无路时,会做出多么疯狂的事。
她怕的不是他们聪明。
而是怕他们在绝望中铤而走险。
一旦东西没了,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
“咔嚓。”
那是档案室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紧接着,三四个黑影猫着腰,贴着墙根,悄悄溜了进来。
脚步极轻,几乎没有声音。
唯有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伴随着他们翻动柜子、抽屉的动作。
“有人!”
一个老工人瞳孔骤缩,差点脱口而出。
“别出声!”
周文琪立马抬手。
“我就知道他们会来。现在,咱们守在这儿,不动声色,等他们自投罗网。”
屋内,胡军带着几个心腹,正弯着腰,一页页地翻。
昏黄的煤油灯在墙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
纸李的窸窣声不断响起。
屋内的空气被纸屑搅动。
浮尘在微弱的光线下翻飞。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眼神在纸堆中游移。
可越看越心慌,越撕越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