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在空中打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旋儿,带着呜呜的破空厉啸,“夺”的一声闷响,深深扎进三丈开外一株老梨树虬结的树干里,刀柄兀自嗡嗡剧颤不止。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
疤脸恶霸保持着挥刀下劈的姿势,僵在原地,茫然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脸上刀疤扭曲,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两个帮闲也傻了眼,张着嘴,活像两条离了水的鱼。
石憨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摊主汉子和恶霸之间。
他依旧微弓着背,那根青冈木棍稳稳地横在身前,棍身乌沉,油光发亮,棍头平平无奇地指向地面,仿佛刚才那惊鸿一击与它毫无关系。
只有棍身上方,一片被无形劲气卷起的、细密的梨花花瓣,打着旋儿,悠悠飘落下来,无声地粘在他粗布衣襟上。
风,似乎这才从凝滞中惊醒,猛地拂过溪畔。
岸边那几株高大的梨树,满树繁花如雪。
方才那奇诡一棍搅起的无形气流,此刻才彻底舒展开来,裹挟着千片万片洁白的梨花瓣,形成一道旋舞的、如梦似幻的花雪之幕,簌簌飘落,将石憨和他身前的惊魂未定的摊主笼罩其中。
“滚。”石憨的声音不高,低沉而沙哑,像两块粗粝的石头在摩擦。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目光落在自己沾满泥点的旧草鞋上。
那根青冈木棍依旧横亘身前,古朴无华,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静默压力。
疤脸恶霸终于从巨大的震惊和虎口撕裂的剧痛中缓过神,脸颊肌肉抽搐着,又惊又怒,眼神里充满了怨毒,死死盯了石憨片刻,又忌惮无比地瞥了一眼那根看似平平无奇的烧火棍。
他喉结滚动,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走!” 两个帮闲如梦初醒,慌忙扶起被踹翻的竹筐,又手忙脚乱地捡起散落的东西,跟着疤脸,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狼狈不堪地挤开人群,灰溜溜地消失在庙会的喧嚣里。
石憨没再看他们,只弯腰拾起地上几匹被踩踏过的锦缎,拍了拍灰,轻轻放回惊魂未定的摊主手中。
摊主汉子嘴唇哆嗦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想说什么感激的话,却激动得语无伦次。
石憨只是微微摇了摇头,重新挑起他那两座小山般的柴捆,青冈木棍轻轻一拨,分开人群,继续朝前走去。
梨花瓣落了他满肩满头,又被他的脚步带起,在身后打着旋儿飞舞。
“好俊的功夫!可惜啊可惜,明珠暗投,不过是个挑柴的莽汉罢了。”
一个清朗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沙哑和毫不掩饰的挑剔,在不远处响起。
石憨脚步未停,恍若未闻。
他早已习惯各种目光和议论。
“喂!挑柴的!站住!”
那声音提高了些,带着命令的口吻。
石憨终于侧过头,目光越过柴捆。
只见旁边一个卖竹编小玩意儿的摊子前,立着一位“公子”。
一顶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