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实验动物和后续的复杂类器官模型中，出现了诡异的现象。”

    实验室中，唐剑播放一组组数据，对陈辉说道，“锁匠一号这种自适应药物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选择压力，反而加速了癌细胞的进化。

    它们不再产生单一的耐药突变，而是开始出现一系列协同突变，这些突变不仅让药物失效，甚至让癌细胞变得更加恶性，增殖和转移能力更强。”

    “更可怕的是，我们发现这种智能药物在攻击主要突变通路时，会意外地激活另一些在正常情况下沉默的、古老的、与胚胎发育相关的信号通路，比如Hedgehog，Wnt。

    这仿佛在癌细胞内部敲响了一个回声，唤醒了它底层、更深层次的生存程序，肿瘤虽然一时缩小，但变得更具可塑性、更难被彻底清除，如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会议室大屏幕上播放着实验老鼠的肿瘤X光片，那诡异的肿大如同一记重锤落在陈辉心头。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们去实验室看看。”

    仔细看完唐剑整理好的数据和照片，陈辉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但他还是不死心，想要亲眼去看看。

    实验室中，陈辉看着培养皿中那些在药物作用下变得越发怪异和顽强的癌细胞，默然无语。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设计的似乎不是杀死癌症的终极武器，而是一剂强大的进化催化剂，它非但没有杀死恶魔，反而给它锻造了更强大的铠甲和武器。

    这一刻，陈辉陡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他想到了那个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名字的女孩的死。

    谁也不知道叔叔的病情会不会突然恶化，或许也会像那个女孩一样，恶化以后只能撑几天时间……

    陈辉脸色苍白。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自我怀疑，天才的骄傲被现实击得粉碎。

    以往不管遇到再难的问题，陈辉都有自信自己能够解决，因为拥有熟练度面板的他相信，现在不行，只要他一直刷熟练度，总有一天能够解决。

    所以他的心态一直很好，可以保持淡然，超然物外的心态应对任何变故。

    可现在，他的研究关乎叔叔的生死，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这么大的压力。

    “先继续观察，看看后续情况，做好记录，我再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想到其他办法。”

    陈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

    现在他是实验室的主心骨，他不能倒！

    唐剑他们离开后，陈辉就坐在小会议室中，大脑在超负荷运转，反复回放着所有数据、所有模型、所有失败。

    杀戮……攻击……抑制……阻断……这些词汇充满了他的思维。

    但癌症的本质是什么？是生命的无限增殖。

    “无限增殖……”他喃喃自语，这本身是生命最原始、最强大的能力之一，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被激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