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形似铁匠铺的屋子。
嘿,您猜怎么着?屋内,一张木工桌前,趴着一位头花白的老者。
这老者可有意思了,身上并未身着太监服饰,就穿了件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麻布袍,两只袖子高高挽起,露出干瘦却结实的小臂。
也不知在捣鼓些什么玩意儿,外面这么大的动静,又是吆喝又是打扫的,他竟全然没察觉到有人进来,那专注劲儿,就跟周围的世界都跟他没关系似的。
“许大匠,还不快接驾!”
王承恩此刻就像个被点燃的炮仗,扯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呼喊起来。
那音量瞬间在这略显局促、堆满杂物的空间里炸开了花,嗡嗡的声响直震得人耳朵麻,仿佛要把这屋子的顶棚都给掀翻了去。
他心里门儿清,这位许大匠在宫中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资历深厚得如同皇宫后院那几棵百年老树,根扎得极深。
虽说论职务,和他是平起平坐,可人家享受的那可是统领一级的特殊待遇,平日里走路都带着三分威风。
就说那曹化淳吧,在宫里头也是顶尖的人物,可每次见了许大匠,都得立马收起平日里的傲气,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称呼他一声:许大匠!
眼下,这许大匠已然年逾花甲,岁月的霜雪在他头顶和两鬓染上了斑白,可要是瞧他那精气神儿,十足得就像个年轻后生。
身上的腱子肉紧绷绷的,随着他的动作,一块儿一块儿的肌肉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透着一股常年习武练就的刚健劲儿。
论起武艺,在这内庭十六监里,那他可就是当仁不让的“武林盟主”
,独占鳌头,无人能及。
不管是跟谁比年纪,他都是前辈中的前辈;
拼资历,他的那些故事能说上三天三夜;
较武艺,其他人在他面前那就是花拳绣腿;
论脾气,他要是起火来,旁人都得吓得噤若寒蝉,甘拜下风。
许大匠这会儿正全神贯注地埋头于手头的事儿,眼睛死死地盯着桌上的物件,手中的工具上下翻飞,忙活得那叫一个投入。
被王承恩这突如其来、如同炸雷般的一嗓子惊得浑身一哆嗦,就像只受惊的兔子,手中忙活的家什“哐当”
一声,不受控制地掉在桌上,在寂静的屋里出刺耳的声响。
他当即停下手中活计,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满心恼火地转头就要呵斥王承恩,那眼神仿佛要吃人似的,嘴里的话都到了嗓子眼儿,眼看就要喷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