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京畿赢来喘息之机——
本监在京中便听闻将军壮举!”
这一托,托得孙守法鼻梁酸。
他身后,那一百三十七名带伤的榆林子弟,原本站得七零八落,此刻不约而同挺直了背。
火光映着他们褴褛的甲、结痂的疤,像一片被野火烧过的老松,焦黑里仍冒得出松脂清香。
进得归化城,曹化淳才真正倒吸凉气。
——原以为几十支游击小队不过两千余,眼前却是六千三百一十二人,队列森严得能照出人影;
——原以为鞑靼只剩老弱三千帐,却见一万余口,帐篷连绵如冬日草原上的花皮蘑菇,竟无一名青壮,亦无一顶不带补丁的帐篷;
——更没想到八千多面黄肌瘦的汉民奴隶、三千多胡化汉民,还有榆林卫残兵,竟把这座昔日空城挤得满满当当。
他忽然觉得肩头沉:
这些人不是数字,是关中平原上被闯军碾过、被鞑子掳过、被天灾啃过的骨头渣子,如今全被他一根线串了起来。
当夜,曹化淳在喀喇沁旗旧王府升帐。
案上摊开缴获账册:
粟米三万四千石、干肉五千斤、腌羊两千腔,足够三万人一月嚼用。
他指尖轻敲桌面,声音不高,却震得烛火乱跳:
“粮,充入阳和卫;
人,跟咱家回家!”
一句话,帐中抽泣声此起彼伏。
一个白老卒竟拿刀背抵住额头,“咚咚咚”
连磕三下:
“回家!
回家!
额们还能回家!”
两日后,大军行至灵丘。
天色突变,乌云像打翻的墨汁,大雨倾盆砸下。
泥泞没膝,车轮陷进半尺深,骡马嘶鸣着跪倒。
曹化淳正冒雨巡营,忽听前方哨探来报:
“高统领在坡下扎了‘增雨坛’!”
曹化淳忽然想起这事,遂去寻高起潜,得知雨云是从蔚州方向而来。
高起潜秉承圣主之命,已经成功降雨两场,大同东部地区的旱情得以缓解,而云层似乎有向应州方向移动的迹象。
高起潜还提到,鸭军已经进入代州,似乎麻鸭能够敏锐地判断出蝗虫的位置。
他甚至介绍了一支“天下行走”
的队伍,正在蔚州勘测水文地貌,看起来十分专业。